当羊毛袜子风靡的时候,年都过到了尾声,“都打起精神来,今儿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太太姑娘们,要是出了差错儿,可别怪我到时候不留情面!”今儿正月二十八,又恰逢大将军府上梅花儿开的正盛,大太太带着大姑娘亲自写了帖子,邀各府太太姑娘们到府上赏花儿。
下人们之间早就传遍了,大爷今年十七了,早两年大爷得了个大和尚批语,说是不得早婚,虽说是大将军与礼部侍郎郎大人有些默契,却不敢保险的,如今议亲,也真真是不早了。
如今的姑娘,及笄还未说亲的极少,大太太孔氏又是个极讲规矩的,定不会说那些及笄还未定亲的人家,郎大人家的千金今年也才将将及笄,如今看来,大爷要成婚,最早也要明年了,人家姑娘及笄才能嫁呢。
“都精神着些!别东张西望的!”王全家的是太太的陪嫁,从孔府带来的,大太太做主嫁了府里的小厮王全,如今王全升了二管家,王全家的也是正儿八经的管家太太了。
“王姐姐放心吧,她们都是老太太调教过的,但不会给太太丢脸的。”王全家的正耀武扬威的发狠呢,却没想到夏荷跟了过来。
听夏荷这么说,王全家的有些讪讪的,却不好反驳夏荷的,她王全家的在大太太跟前儿得脸,夏荷在老太太跟前儿也是第一个的,大太太又是极讲究孝道的,她可不敢在夏荷跟前儿张扬,“看姑娘说的,我不过是白嘱咐两句,谁不知道这批小丫头是姑娘亲自教的,再不能有错儿的。”
“快走吧,别误了太太的差事。”夏荷也不反驳,只是催促,今儿是个重要日子,不好出纰漏的。
“王姐姐放心吧,我们肯定会把这里打扫的干干净净的。”王全家的这次一共从各院调了三十个三等的,主要负责庭院和屋子的卫生和整洁。
这次借的是赏梅的名头,“梅花宴”当然是设在了西苑,可西苑小的很,又把西苑连着的一片儿花园,还有三个小院落紫悦轩、悠然居和文笃楼也一并圈了起来,只为了这次梅花宴了。
王全家的忙的很,也没功夫跟小丫头们磨嘴皮子,花园和屋子提前都打扫了好几遍了,如今不过是怕意外,才让丫头们到角落里盯着,为的不是干干净净,为的是安安全全!
“雅然在这儿教教她们,别让她们出了纰漏!”王全家的脚下生风的旋走了,留下了大太太跟前儿的二等丫头雅然。
大太太文雅,起的名字也是高雅大方的,跟老太太身边儿的不一样,大太太一共两个一等丫头,分别叫临秋和冬韵,二等丫头四个,分别是雅然、芳然、瑜然和媞然,雅然是从外面买来的,一向是得看重的,“今儿是什么日子大家也都明白,大太太从各院调你们出来,也是看重你们的,到时候上面怎么吩咐,你们就怎么做,今儿要是圆满了,到时候有你们的好儿,要是哪一个出了纰漏,可就不好说话了,到时候撵了出去,可就没了活路了。”
雅然十二三岁,却已经做了三年的二等丫头了,因着在这大将军府里呆的久了,说起话来斯文讲究,又长得水嫩白净,小户千金也比她不得的,“你们这些人,两两捉对站好了,听我吩咐。”
“你们两个就在这个小亭子守着,要是有客人过来,就小心避开,万一有能用上你们的,再搭把手。”福润与大太太院里一个叫绣绣的分在了一起,两人一般年纪,都矮矮小小的,所以给两人分了个园子里的偏僻亭子看着,能见着客人的机会并不大。
福润墩身福了福,“姐姐放心吧,我一定寸步不离的守着,一定不会出纰漏的。”
绣绣也赶紧表态,“雅然姐姐放心,有我在,一定不会出状况的,姐姐关照,我都知道,姐姐放心就是了。”
雅然顿了顿,又领着一帮子人走远了,远远的看着雅然姐姐不停的吩咐事儿,三等的小丫头两个两个的被雅然安排了出去。
“好了好了,快坐下歇歇吧,雅然姐姐也走远了,离着客人来还早呢。”绣绣说着就捶了捶腿,就要在亭子中央的石凳上坐下,看福润不坐,又催促了声儿,“坐啊,傻站着干什么?”
这是个不大的八角亭,用厚厚的毡子把亭子围了起来,只留一面进出,四角放着小小的炭盆儿,中央放着小小的石桌并六个小石凳,都铺上了厚厚的绣花垫子,倒也不冷,算得上是个清净的好地方。
“要是有人来了,看咱们坐着,到时候可怎么说啊,”福润连连摆手,并不想坐,“姐姐坐着吧,我给姐姐看着人儿。”
绣绣也没推辞,一屁股坐在了铺着厚厚锦缎的石凳上,“这个亭子围的严丝合缝的,只留这么一面进出,人来了咱们远远的就看见了,哪里有什么事儿了?你不坐拉倒。”
看绣绣不太乐意,福润只是笑笑,却没有去坐下。
今儿她领的活儿就是在这个亭子里站着,不过是一日的功夫,干什么要偷这个懒?她又不是站不得,迎合绣绣就更没必要了,她是老太太院子里的,绣绣是大太太院子里的,平时接触的机会也不多,老太太春秋鼎盛,还有几十年好活的,没必要上赶着讨好。
果然,这个亭子是偏僻的,一上午的功夫,并没有人过来,福润倒是听见过几次动静,都是渐去渐远的,往这边儿来的,一个没有。
“今儿的饭食也太简陋了,真真是体现不出大将军府的风范来,待客的日子,就让咱们吃这个?”已经过了午膳的时间,今儿的宴会也差不多要结束了,福润这样的小丫头才轮上吃饭,有粗使的婆子跟在小丫头后面提着食盒送过来的,一碟子馒头,两碗热粥,配了两个清炒的小咸菜,为的是味儿轻,看起来素的紧,绣绣满口的抱怨,“平白挨了一上午的冻,就给吃这个?平时喂狗都嫌太素了!”
福润咬在嘴里的馒头有些不上不下,瞅了绣绣一眼,还是快速的吃着饭,“姐姐还是快吃吧,这会儿子人还没散,要是一会儿真有人往这边儿来,咱们还吃着,那就是罪过了。”
“嗤,”绣绣冷笑一声儿,“往这边儿来?你做梦呢吧,就咱们待的这个地方能有什么人来?野鸳鸯吧!”
绣绣的话音还没落,手里还捏着个馒头呢,福润就猛地站了起来,“你干什么呢?要吓死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