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您这么晚了还来家访吗?”
“找你了解点事情。”
班主任进来之后,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家里东西少之又少,哪里有半点家的样子?
“这是你家?”
“前两天刚租的,现在就我一个人住。”
班主任闻言不再说些什么,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了下来。
我也在斜对面坐了下来。
“老师,您想了解些什么?”
老师闻言望着我,不说话,就这么盯着我看了足足两分钟。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老师?”
闻言我愣住了,刚才梁安也问过我类似的问题。
“......”我怔怔的望着地面,迟迟不开口。
班主任见状,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我猜还是和你的身体有关的事情。”
闻言,我愣了片刻,随后拿起桌上的烟抽出一支,给自已点上。
班主任看着默默的看着我的动作,不出声。
随后我站起身,回到卧室,在床头柜里拿出了那张CT片,和一份检查报告单。
回到客厅我将东西递给班主任,然后坐了回去。
我坐在一旁静静地吸着烟。
起初班主任的表情还有些疑惑,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表情逐渐变得有些僵硬。
班主任的手颤抖着拿着那张报告单,随后双手不自觉地开始用力,快要将纸张握成一团。
随后僵硬的扭过头,眼神中充满着不可置信。
“这......这...”
“老师,我得了癌症,我要死了......”我的声音颤抖着。
随后我将烟掐灭,吸了吸鼻子。
“没事,还有好几个月呢。够我玩了。”
我强撑着不让眼泪流出来,脸上挤出一个强硬的笑容。
班主任只是瞪眼望着我,无言,嘴时不时的张开,又闭上。我知道她想说些什么。
“老师,安慰的话就不必说了,我只求您替我隐瞒好这个秘密。”
她答应了,临走时她瞧见了桌子上吃剩的泡面。
“对自已好点,有什么难处……跟老师讲。”
那天过后,我便再也没有去过学校。
我仿佛变成了一个隐形人,与周围的一切彻底割裂开来。
手机里的通讯录如同一片死寂的沙漠,曾经熟悉的号码如今已变得陌生而遥远。社交媒体上的动态也不再引起我的兴趣,我默默地退出了那个虚拟的世界。
我将自已封闭起来,远离尘世的喧嚣和纷扰。
每天清晨,当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脸上时,我会静静地凝视着窗外的风景,心中却涌动着无尽的孤独和绝望。
日复一日,我沉浸在自已的思绪之中,任由时间悄然流逝。
在这个浮华的世界里,我感到自已是如此的渺小和无力。人们匆匆忙忙地追逐着所谓的成功和幸福,而我却像是被遗弃在角落里的尘埃,无人问津。
或许,这就是我的命运吧,孤独地走向生命的尽头。
只是……我有些想外公外婆了。
就这么一天天的过,我如同机器一般每天重复的做着同样的事——吃饭、睡觉、发呆。
我像是一只被困在笼子里待宰的羔羊,等待着屠夫的屠刀落在我的脖子上......
我盘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麻木的望着眼前的地板,过去这么多天了,我始终无法接受自已即将死去的事实。
我伸出手,握紧,又松开,我一直重复这样的动作。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好像有些爱上了观察自已,观察双手用力时,手臂上的肌肉是如何变得线条分明,观察走路时,大腿是如何带动的膝盖和脚腕。
但过不了多久,它们便会成为一滩烂肉。
我会彻底沉睡吗,还是说我会去到一个新的世界?我不知道。
一直到从窗户外射进来的阳光渐渐隐去,周围的一切变得不可见,我才回过神来。
我想站起来,但由于长时间的盘坐,左腿压右腿,导致我的右小腿早已麻木,缓了一会之后我才勉强站了起来。
随后披上一件外套,便准备出门解决一下今天的晚饭。
今天并未下雨,可深秋初冬夜晚的风却吹得我有些颤抖,我将帽檐压得很低,双手插在兜里,不紧不慢的走着。
忽然,路边一只灰色的猫吸引了我的注意力,虽然它身上脏脏的,可姿态却尽显高雅。
我走到它旁边缓缓蹲下,抚摸着它的头,它也用力的蹭着我的小腿回应着我。
抬头望向不远处的一家面包店,我想买个面包告诉它,相逢即是缘。
来到面包店门口又遇到了另外一只猫,一身洁白的守着蛋糕店,它有面包腰缠万贯。可回头望向刚刚的那只猫,它却只能揣着自由说千金不换。
我给不了它家的成全,但一定少不了和它的一饭之缘。
我买了面包掰开喂给它,它喵喵的叫着,似乎是在感谢。
如遇知音的它跟我讲了好多话。
直到这时,我才借着路灯的光看清了它的模样,满身的泥泞和风霜,都没抖落它眼里的光,和对爱的向往。
它在人来人往的地方流浪,可能从来都不知道,爱是可以被人捧在手掌,所以它这一生都在路上。
和面包店门口的那只猫不一样,得爱者难免草木皆兵,孤勇者总是动如雷霆。
路口忽然传来一声尖锐的汽笛声,它慌张的跑开,眨眼的功夫便到了街对面的一棵白杨树上,它回头看向我,好像是在对我道别。
它好像只能继续它的旅途,我没有受过连年的风雪凄苦,又怎么会看得懂它的江湖?
打包了一些吃食,我便回了家。
路过那家面包店门口时,那只白猫还在店门口趴着,脖子上挂着的猫牌似乎是它在这个世界的护身符。
吃完饭,将打包盒扔进垃圾桶,洗了个澡我便早早睡下了,因为实在是无事可做。
一夜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