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折玉一觉睡到了自然醒。
醒来已经快要日上三竿。
他一晚上连着做梦，都没个课间休息，一会儿星星一会儿月亮的，简直要晃花了眼。此刻脑袋还有点钝钝的痛，在桌边倒了杯茶水，喝进嘴里居然还是温热的。
周折玉：“？？？”
正当他怀疑地准备再喝一杯时，便听门边传来一声。
“哥哥？”
陈绥之推门进来，见周折玉还捏着手里的茶杯，便道：“我早上过来，见你还没有起，就重新沏了你屋里的茶……这天还没完全暖起来，早上冷，喝点热的会舒服一点。”
他进来坐到周折玉身侧，抽过他手里茶杯，提壶又倒了一杯，“今早，沈小姐家里来人，自称是她师父，将沈小姐接回去了。”
完全不会有人怀疑来人是假冒的。因为沈寄灵一看见他，当场就激动得差点泪流满面——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有人虐待她。
“嗯。”周折玉点点头，示意知道了。
陈绥之目光随着他还没束起的长发发梢晃了晃，“沈小姐的师父好客气，礼数周全地道了谢，还送了不少好东西……哥哥要去看看吗？”
古董字画，金银珠宝，那些俗物陈绥之见过的只多不少，并算不上什么好东西，只一把玄铁的长剑还勉强使得。让他想起来周折玉确实还差一把配得上他的好剑。
周折玉原来是有一把的，不知道怎么折了，后来就一直随便捡剑将就用。有人想为他再寻一把好的，他说：“神兵利刃哪那么好得？我功夫不到家，练的不好，多好的东西都得砸手里。真是心疼坏了……还不如去外面捡，等我厉害了再用好的吧！”他不收别人送的好剑，自已也就真的随身带着一柄普通铁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功夫不到家”，剑磕坏的频率极高，每过几日见到他，他那把剑就变了样，把把不相同。照这换剑的速度，十之八九真是外面捡来的。
不过剑是捡的，修为却不是。
山庄弟子眼睁睁看着他，每换一把剑，身上那种莫测的感觉就更深一分。
一开始大家见了还会吱哇乱叫，七嘴八舌地讨论一番，后来差距拉得太大，就再没人谈论。
就像学校里，成绩比你高十几分的同学，你见到了还会想知道他是怎么学的，问他能不能教教你。但是遇见成绩甩你十条街，常年断层第一的学神，你只会提起他就满怀崇高敬畏，最多路过的时候拜一拜。
江湖中赫赫有名的新星，也就没人记得，他用的不过是随处捡的“勤俭节约”剑。
陈绥之倒是一直惦记着。
不过周折玉对谢礼不感兴趣，比起这个，他更想知道自已内力到底是个咋回事。
跟接触不良似的，本来一直都有，突然一会儿没了，然后又来。
平日真在家养老还好，一旦打架动起手来，差之分毫便是人头落地的下场。周折玉一点也不想以后哪一天，打着打着，突然被人把网线拔了，然后直接game over。这种死法简直能把他气活。
陈绥之知道此事后，也不再原地逗留耽搁，同周折玉一起回浮玉山庄。
他刚出来不久，本是不大想这么快又回去。不过若是同周折玉一起，那待在哪里好像又没什么区别，如果能赶上净落水的梅花还没完全凋谢，他或许能为他再折一枝。想到这儿，他又对回去抱起一点“期待”来。
这样柔情美好的期待实在值得买一送一。
当“骨里红”开上桌案时，周折玉也见到了突然返回山庄的顾禾川。
彼时周折玉正在院子里盯着陈绥之练剑。一个地方周折玉就差搬开揉碎了跟他讲，他还老是错，周折玉真想捉着他肩膀晃，实在没忍住弹了他一个脑瓜崩，刚转过身，陈绥之就从身后抱过来。
“哥，你先别生气，我真的有点不明白。”他拖着周折玉不让走，“你再说一遍！我肯定就会了！”
周折玉没好气地用胳膊肘杵了他一下，回头正想说什么，一眼就望见檐下负手站着的一个人。
“你们兄弟俩感情不错啊……”那人背着手走过来。
周折玉眼前一亮，惊喜道：“师父！”
身后人倏的放下搂在他腰间的胳膊，周折玉连忙抬脚上前，凑到顾禾川身边。
陈绥之反手持剑，屈臂施了一礼，恭敬道：“顾叔。”
顾禾川摘下斗笠，露出的一张脸——潦草得居然还挺有型，他理了理两鬓碎发，朝陈绥之点点头：“听说你病有得治了？好好好，可喜可贺，以后就跟着山庄里的弟子一起学剑吧……让你哥教也成，不过他这人有点琐碎，别全听他乱说，剑是自已的东西。”
说完他就挥挥手，礼貌将陈绥之打发走，才回头点了点周折玉，道：“晏平，你跟我来。”
周折玉跟着他进了屋，门一关，顾禾川便立马开口问道：“你给我传的消息属实吗？那满山头的木屋里装的真的都是粮食？”他脸上神情十分严肃，不等周折玉回答，又低声道：“又是兵马，又是火烧，这么大的事，还在封陵地界的边上——浮玉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吗？”
这也是周折玉的疑问。靠近封陵这一块的地方，暗桩设立时间非常早，也一直沿用至今，周折玉虽不曾沾过手，但对其构成和能力还是有所了解，毕竟之后他再设的暗桩也大都参照过前者。不说其它，单就消息的灵通上，就不该出现这么大的纰漏。
可问题就出在他不曾沾手。
这些暗桩直接上达的人就是浮玉的长老，可再要细究是哪一位就不清楚了。可不论是谁，都没有来知会周折玉的义务。
那此事他们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呢？
“师父，宋诚南放火烧了山，粮食在明面上已经没了。”周折玉想了想，“他打算把粮食还到两湖，这事儿可不容易——毕竟好多人都盯着呢。”
顾禾川眉头紧缩，拧成个川字，“我回头找人看着点……”
“那这事……要拿出来同庄主对质吗？或许庄主他日理万机，是真的没顾及到这点‘小事’？”周折玉瞅了一眼他神色，又垂下眼睑，“不过，那么多粮食，恐怕不只是赈灾的东西，还有从哪儿偷来的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