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简单，”我微笑着，从口袋里摸出那个迷你录音机，“找几个懂行的，把这段录音公之于众，确保让大家都能听到即可。”
“这是什么？”他淡淡地说，管家则伸出双手将录音机接过，再俯身递到他手里。
“一个录音机而已，里面记录了一些对话，可以戳破他谎言的对话。”
他把玩着录音机，不屑地笑笑，“你不会真以为就凭这玩意，就能将一个大名鼎鼎的明星专家拉下马吧？撒谎又如何，这东西根本不会让他遭受任何惩罚。”
“当然不会，我还没有那么天真，可我的目的也不是这个，庄先生你想想，姥苏可以说价值连城，除了早期老师为了知名度拿穷人试药，此后服用姥苏的都是些什么人？”我一边说，一边绕着沙发客厅转圈，“没错，有钱人……只有有钱人才消费得起这价值千金的药，也只有有钱人，才有能力拿这价值千金的稀有药品当保健品吃……那么……”我站定了，冲着他笑笑，“假如他们突然发现自已花了大价钱吃假药，会作何感想呢？”
他沉思了会，“会很生气吧。”
“没错！”我兴奋地说，“就比如现在，买了姥苏又毁了姥苏的庄先生您，生不生气呢？！”
“……”他脸上变幻着颜色，最后耸了耸肩说，“好吧，可如果我做了这事，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当然是得到您心心念念的白啊。”我笑道。
“我，心心念念的白？”他皱紧了眉头，似乎很是不解，“这话什么意思？”
“啊，庄先生，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们为什么不打开天窗说亮话呢？您对活着的白这么执着，难道真的只是为了亲手为女儿报仇吗？”我嘲讽地看着他。
他瞬间变了脸色，神情有些恼怒，“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庄先生还是不懂，那我就再把话说明白点，我的意思是，知道姥苏好处的人很多，可知道白好处的人就寥寥无几了，但老师显然不是唯一一个……您过去与老师交好，至少表面上是如此，所以即便老师一向态度暧昧，以您的能力，应该也不少获知细节，不然您也不会千方百计把宝贝女儿送到他的研究队伍里……所以，您虽然不知道白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但肯定知晓姥苏背后存在着巨大的隐秘，而那个隐秘，正好就是您感兴趣的……您觉得我说的对吗？庄先生？”
他瞪着我，一言不发。
“所以，好好跟我合作吧庄先生，有私心也好，为女儿报仇也好，老师不倒，白就永远到不了您的手里……”
他呵呵笑了一下，向后靠在沙发上，“不过潘先生还在病重当中，你这么做，难道不是趁人之危吗？”
“趁他病要他命，真等他缓过来一口气，天时地利都没了，事儿办起来可就没这么容易了……”我装作没听出他话里的嘲讽，做出一副诚恳的样子。
他翘起二郎腿，好整以暇地看着我，“我一直很好奇，潘先生究竟做了什么，让你这么执着、这么不惜代价地想扳倒他？”
我仍是微笑，“一点私怨而已，这不关您的事，当然也不影响您的利益，先生。”
他又干笑两下，站起身来往大门走去，就在将要离开时又突然站住，“这几天夏小姐就先在寒舍休息休息，等有了结果我会派人告知你。”
“静候您的好消息。”我谦恭地致意。
我在公馆住了下来，不得不说，这里很适合生活。
巨大又松软的床铺跟在阁楼里的蜗居条件形成鲜明对比，每天唤醒我的不再是嘈杂的闹钟，而是清晨第一缕朝阳，起床后走几步就能到干净的大落地窗前，极目望去，不再是林立的高楼，树林、花园、池塘、假山，各自待在应该待的位置，排列成有品味的模样，时不时还有清脆的鸟叫从林子里传来，一切都生机勃勃……
只是，我时常还想起山谷。
那里的景色比不上这里丰富和细腻，更单调、更粗犷，可是一切都显出最原始、最不受人工干预的气息。
真奇怪，我自嘲地笑笑，我竟然会怀念那里……
三天以后，管家派人邀我到会客厅，手里拿着最新的报纸，我接过报纸，扫了一眼，上面果然有好消息。
《药学专家，解民倒悬还是欺世盗名？》
《神药or假药？谁才是受益者？》
《请潘林先生解答！莫当缩头乌龟！》
……
——几列大字做成显眼的标题，虽然每篇报道侧重点各不相同，内容莫不对老师提出了怀疑。
“……日前坊间流传一段录音，对潘林先生过往提出的拯救人类计划提出了莫大质疑……现有众多曾接受先进治疗方式的已痊愈病人进行复诊，有92.3%的人群确认近期病痛频发，经X光检验肿瘤并未消失，反而有所增大，证实神药效果有待进一步验证……然而潘林先生至今未有公开出面，愈发使众人心头蒙上阴影……”
他当然出面不了，活不活还两说呢。我心想。
只是祸害遗千年，姓庄的说的对，单凭这样，只是埋下不信任的种子，但无法对老师造成太大的杀伤力，必须得有致命一击才行。
我还有最后一样杀手锏，只是不到最后一步，我仍在犹豫应不应该拿出来。
还有白……
他是一切的起因，也应该是一切的结束。
他一定还没死，可是活成什么样也难说，现在各地的姥苏应该都被毁的差不多了，白现在就约等于聋子瞎子，没有任何线索，我完全不知道应该上哪找他。
只有等，我想，只有等。
等老师好起来，等他的下一步反击动作，等他给我提示……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一切都在照我的预想进行，反而心头的不安愈发浓重，我总感觉自已遗漏了重要的信息，总感觉前方有什么始料不及的意外在等着我。
老师他……不是那么容易倒下去的人……
他究竟会如何动作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