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又去了竹林。
这里离木坛很远,而且人来人往,是实施接下来计划的绝佳地点。
等到了那里,找到个稍微僻静的位置,我换上自已的衣服,还是进谷之前的那身。后来有了白做衣服,就再也没穿过了,毕竟一身现代装,跟谷里古色古香的风格不太搭。
鸭舌帽戴上,大背包背上,运动鞋穿上,水果刀也装备上,浓妆艳抹一番,浑身再来回喷上浓烈的香水,呛得我鼻子一阵难受。
这香水也是白给我的,不知道他从哪弄来的,说希望我喜欢。喜欢个鬼,好劣质的味道。
打扮完毕,我大摇大摆走到大路上去。
然后见人就砍。
当然,谁也没砍着。
那些人一见我这打扮,眼神里首先就带上审视和警惕,一看我来者不善,立刻作鸟兽散,看来这帮人还不是全然的木头。
我有些灰心,难道跟我想的不一样?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突然迎面走过来一帮人,各个手持削尖的竹棍,一看到是我,立刻挥舞着竹棍冲上来,杀气腾腾,饶是我有准备还是被吓了一大跳。
我可不是木头,扭头就往相反的方向跑,那帮人一开始还面面相觑,很快也反应过来,开始加速追我。
这帮人脚程不俗,比我想象的快多了,眼看就要追上了,我没法子,只好离开大路往竹林里跑,希望密林能减缓他们的速度,撑到白反应过来来救我。
没想到进了密林,这帮人反而脚下生风似的,踏山林如履平地,被阻碍速度的反而是我自已,我不得不东逃西窜,十分狼狈。
当然也有好处,他们拿竹竿死命朝我戳的时候,靠着我眼疾手快和优秀走位,被树干和竹子阻挡了好几次,不然早就被一杆戳死了。
即便如此,胳膊、大腿和后背上都被戳了好几个血洞,这帮人下手真是毫不留情,我几乎可以想象李青死前经历了怎样的绝望。
可是坚持了很久很久,始终不见白的身影。
我心里凉了又凉,之所以敢冒这么大险,是笃定了白还需要我,但如果我猜错了,他并不能运筹帷幄之中,或者他没那么需要我……
总之他如果赶不过来,那我真只有等死的份了。
闪身躲开左侧里致命一刺,我心想,等死可不是我的风格。
我立即转身,跑向近处一个高点,那是一块岩石,旁边正好长着一根粗壮的竹子,那帮人也紧跟在后一齐都向岩石扑过来,等到人聚的差不多了,我原地猛地一跳,顺势紧抓住竹子往前一荡,我的体重几乎把竹子压弯成九十度,所幸没有断掉。
那帮人刹车不及,雪球一样都从岩石上滚下来,往坡下滚去了,我借助竹子回弹的力量,再次落在了岩石上,可惜落地时角度不对,脚腕狠狠砸在了石头上。
我瞬间疼得满头大汗,摸了摸脚腕处的骨头,八成骨折了,奋力想站起来,疼得根本站不住,靠爬的更不可能。
听着底下那帮人一个接一个爬起又朝我的方向追来,我都能想象他们有多么迫切多么面目狰狞。
好了,这才算真完了。
我索性仰面躺下来,张大了眼睛看着半空。
风摇影动,树叶婆娑,煞是美好。
我对白说待在这里也不错,倒不是骗他。
半空中莫名浮现一张脸,细看像潘权,英武的身姿却是一脸愁容,沉重地与我对望。
我突然想起来好像很少看见潘权笑,以前他是很单纯很爱笑的小男孩,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弄丢了。
无数根竹棍携带着凌厉的风呼啸而来,我闭上双眼,静等死亡降临,也许地狱里,能与他再次会面。
等了很久,却没有预料中的冲击和疼痛。
再睁开双眼,眼前倒映着白的面容,洁白而气喘吁吁,失去了过往的从容。
所有幻影飞速倒退,我没去地狱,回到了现实。
“你怎么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