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眠,她疯了不成?”
不远处,姜嫔咬着后槽牙,一双美目恶狠狠地盯着面前的两人,眼中的怒火像是要将眼前之人灼烧殆尽。
本以为苏眠是软柿子,怎料发起疯来根本招架不住,她和苏眠大打出手,自已也没落着什么好,浑身被苏眠咬得青一块紫一块。
苏眠伤在脸上,轻易就能看见,偏偏她伤在内里,什么也看不出。
她大咧咧地跪在长街上,这跟当面告御状有什么区别?
姜嫔气的直跺脚,怒骂,“一点小事,都要去找君上,贱人! ”
一旁的宫婢见状,小心翼翼地向前挪了一小步,眼睛都不敢抬,试探地提醒,“娘娘要是气不过,担心被那贱人占了先机,不如咱们也……”
她话音未落,只听“啪”地一声。
“放肆!这哪有你说话的份?”
姜嫔猛地一转身,扬起手狠狠地扇了过去。
这一巴掌结结实实地打在婢女的脸上,直接将她扇得原地转了半圈,而后“扑通”一声跪地不起。
婢女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一个通红的巴掌印,嘴角也渗出了血丝。
她惊恐万分,不停地磕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还请娘娘恕罪!”
苏眠被问罪倒没什么,万一牵连了她?君上那雷霆之怒,哪是她能承受的?
姜嫔美眸浮现一抹厉色,冷笑着,“自作聪明,君上最厌恶妃嫔争风吃醋,苏眠此举必然惹得君上动怒,等着瞧吧,看她怎么被惩治!”
……
这天,日头正好,苏眠又双叒一次跪在勤政殿外。
大臣们都对此见怪不怪,甚至时不时还能与她攀谈两句。
此刻,检察院两位文官正悠闲地坐在角落。一边磕着手中的瓜子,一边看着不远处那道跪地笔直的身影。
“啧,”其中一位文官歪着头,砸吧了一下嘴,“你说这瑶妃娘娘是不是跪上瘾了?这天天来这么一出。”
说着,还往地上吐了一口瓜子壳。
另一位文官轻轻点头,嘴角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是啊,怎么日日都能看见她,而且每天还不带重复的。今儿个一身水渍,明儿个捧着个什么物件儿,花样可真多。”
“哎,”先开口的文官放下手中的瓜子,微微皱眉,眼中竟闪过一丝怜悯,“毕竟是金枝玉叶的小公主,在大炎那可都是众星捧月的。如今在后宫,定然是日子不好过,受了委屈没处说呗。”
“是啊,”同伴也跟着叹气,“要是我家小女,还不知要心疼成什么样呢。在这儿跪着,多遭罪啊,这娇滴滴的身子哪能经得起。”
“不过,君上就当真任由她这般胡闹么?”文官又抓起一把瓜子,边嗑边疑惑地问。
另一位文官努努嘴,示意他看那边,只见楚君祁站在高台,目光冷冽地扫过来。
“你难道没发现最近君上的脸色一日比一日黑了么?那脸就跟锅底似的。”
“这是为何啊?”先前的文官满脸好奇,瞪大了眼睛。
“你没瞧见那御史大人抱上去的那一摞奏折,”
文官伸手指了指御史大人的方向,“离王殿下带头,一大半都是参柳家的。这里头啊,事儿可多着呢。”
宫墙上,楚君祁身姿挺拔如松,衣袂在风中猎猎作响。他面色冷峻,宛如寒冬腊月里的冰霜,冷眼瞧着下面如同市井闹剧般的场景。
“她跪了几日了?”楚君祁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每一个字都能在空气中砸出一个坑来。
曹公公掰着手指,细数日子,“大前天,瑶妃娘娘被姜嫔打了巴掌,来跪上一跪。
前天,瑶妃娘娘被楚婕妤绊倒,来跪上一跪。
昨儿,瑶妃娘娘被宫女设计泼了一盆冰水,来跪上一跪。
今个,瑶妃娘娘宫里的狗丢了一只,来跪……”
“够了!”楚君祁猛地抬手打断他,宽大的衣袖带起一阵风。
那双冰眸像是千年不化的寒潭,瞬间散出瘆人的寒意,令人不寒而栗。
他当真是小瞧了苏眠惹事的能力,这是逼他就范么?
有胆子,如今倒是连装都不装了。
“君上,您要不还是管上一管吧。”
曹公公小心翼翼地抬眼瞧了瞧楚君祁的脸色,“这宫外如今流言四起,有些话传得可难听了,说您……”
“呵,”楚君祁冷笑一声,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说孤什么?”
“……”曹公公低着头,不敢言语。
“说孤心狠手辣,不近人情?”
楚君祁的眼神愈发冰冷,仿佛能将周围的空气冻结。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道,“看折子吧。”
曹公公轻咳一声,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他从袖中拿出一沓折子,一本本翻开,
“这本,是参柳辅国,结党营私,权势过大。”
他一边说,一边擦着额头的冷汗。
“这本,是参贵妃娘娘治下无方,后宫乱象丛生。”
“这本……”
说到一半,曹公公谨慎瞧着楚君祁脸色,战战兢兢继续道,“这本是离王参温仪殿下的……”
楚君祁猛地捏紧了杯子,指节泛白。
努力压抑着胸腔中那即将喷涌而出的怒火,声音低沉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闷雷:“参温仪什么?”
曹公公心惊肉跳,跪倒在地,哆哆嗦嗦道,“参,参温仪殿下……挑拨是非,有失教养。”
“放肆!岂有此理!”
楚君祁一怒之下把杯子狠狠摔在地上,四分五裂,眉宇间尽是杀人的戾气。
好一个离王,好一个苏眠。
联合朝臣大炎旧部的势力,公开向他宣战么?
……
殿外,阳光暖暖地洒下,苏眠跪坐在地上,一手拿着个鲜嫩多汁的梨啃,腮帮子塞地满满当当。
迎面走来一个身穿紫色朝服的男人,面色不善。
路过苏眠时,狠狠地一甩袖,那宽大的衣袖带起一阵风,差点把苏眠手中的梨打翻,态度极其恶劣。
“哼!妖女!”
他斜睨着苏眠,从牙缝中挤出这两个字,脸上毫不掩饰地鄙夷。
苏眠茫然地看着那人远去,吃梨的动作一顿,“他是谁?”
小桃端着一盘梨子,边啃边解释,“娘娘,这位是当今辅国,柳钟元,贵妃娘娘的父亲,也是温仪殿下的姨父,手握督察院,位高权重。”
苏眠眉梢上挑,“哦,怪不得~脸这么臭。”
离王办事效率就是快,不过几个眼神交流,便懂了她的意思。
她将手中的梨子扔还给小桃,自顾自地爬起来,将膝盖上绑着的软垫取下,塞到衣袖里。
“哎,娘娘,您今天这么早就回去了吗?”
小桃紧紧跟上去,苏眠轻笑,“人都散了,还不回去,等着被抓么?”
她就像一只欢快的小鹿,蹦蹦跳跳地刚走到一拐角处。
完全没注意前方的情况,直接迎脸撞上一张如同铜墙铁壁般坚固的身躯。
“啊……呜……”
苏眠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那声音在撞击的瞬间戛然而止,被堵了回去。
她捂住鼻子,酸痛难忍,眸里氤氲着水雾,猛然退了两步。
抬眼,便是一张阴沉如墨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