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梁原始终三缄其口,只字不提他受伤的事。
……
梁昭请来大夫为梁原看伤。
令一家人都松口气的是,梁原受的都是皮外伤。
因为梁原的缘故,一家子都没了吃饭的胃口,草草吃了几口便罢了。
等为梁原擦好药,又煎药,喂药,已是深夜了,一家子忙活到此时才散去休息。
只是躺下后,也都难以入眠——
梁母躺在被窝里直抹眼泪……
杜流云在床上翻来覆去,心疼梁原的遭遇,气愤施暴者,又担心梁原的以后……
梁昭则是在想以后该怎么办。首先得找出施暴者。梁原被这人伤成这样,这人总该受到惩罚。她要扫清这些障碍,让以后梁原可以安心上学堂……
至于梁原,因为身上伤口一直作痛,更是睡不着;等终于睡着后,又一直被噩梦纠缠……
鸡叫不过三声,梁昭便一骨碌儿从床上爬了起来。
随后她饭也没吃,便牵着马离开了家,直朝着梁原学堂所在的位置奔去。
雾气很重,两三米开外的地方,视线就看不见了。潮湿的、冰冷的空气一直往衣裳里钻,让人忍不住时不时打上几个寒噤。
快到学堂的时候,梁昭下了马,等在路边。
天渐渐亮了。
太阳出来后,雾气越来越淡。
很快,梁昭看见有几个书生的身影出现了。
接下来很顺利,梁昭花了点银子,就从书生们口中得到了自已想要的答案——
田泰,时常带头,和一帮人欺压梁原,昨日之事,主犯也是他。
……
梁昭来到梁原卧房里时,梁母正亲自给梁原喂粥吃。
看到梁昭,梁母手上动作稍停,询问道:“一大早的,你去哪里了?饭都在锅里,给你温着呢,去吃吧。”
梁母接下来把碗中最后一点粥喂给了梁原,然后拿出手帕给梁原擦了擦嘴。
梁昭说道:“娘,有些话我想要单独跟阿原说。”
虽然心中有疑问,甚至想要问出口,但梁母还是点了下头,道:“那你们兄弟俩谈吧。”
然后她就拿着碗出去了。
屋子里,便只剩下了梁昭和梁原二人。
“大哥,你有什么话要同我说?”梁原问。
“那人叫田泰。”
梁原闻言,一瞬间瞳孔微缩,表情意外、惊惧。
光是看他的神色,梁昭也知自已是说对了。
因为梁原身上伤处都擦了药,所以屋里的草药味很重。
梁昭一时间,对梁原,又是心疼,又是恨铁不成钢。
“为什么不说?你就只想着逃避吗?”梁昭语气绝对算不上好。
梁原低垂着眉眼。梁昭的逼问似乎让他有些招架不住了,他的睫毛一直不停颤动。
沉默到最后,梁原的情绪终于是收不住了,他开始“吧嗒吧嗒”往下掉金豆子。
梁昭从旁见他这样,顿时,那股子火倏然熄灭,她心里只剩下无奈和愧疚。
即便她想要梁原改变,也不能揠苗助长,还是,慢慢来吧。
“对不起,我话说得有些重了。别哭了,擦擦吧。”梁昭从怀里掏出手帕,递到梁原手边。
比起手帕,梁昭更习惯用纸巾,只是来到这个时代,没那个条件,梁昭便入乡随俗,养成了随身带手帕的习惯。
梁原把眼泪擦净,然后低着头,缓缓开口道:
“田泰,是他。我并非有受虐的癖好,我只是……没有还手之力,我打不过田泰。尤其,田泰是和他的那些同伙一起……”
回想起当时的耻辱,梁原有些难以启齿,因此说着说着就卡了壳。
梁昭把一只手按在他肩膀上,道:“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梁原急忙抬起头,道:“不可!”
他紧接着就说出了原因——
“听说,田泰的祖父、父亲,甚至叔伯,都在朝中担任不小的官职。此事还是算了。大哥不要因为我,而平添麻烦。”
“这是你一直被欺负,却没告诉给我们任何人的原因吗?”
“嗯。”
梁昭因为梁原的懂事而感到有些心疼。
梁昭视线望着虚空,眼神冷然而坚决,她心中暗道:
此事决不能就这么算了!
梁昭首先想到的是报官。
梁昭租了辆马车,好让梁原坐着能够舒服一些。
天气阴着,看样子像是要下雨,事实也是如此,梁昭和梁原才出发没一会儿,就开始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二人来到衙门前,守门的士兵道:“大人眼下正在小憩,你们两个且得等上个一时片刻的。”
他嘴上这么说着,手上却一直做着掂银子的动作。
明显是要问他们要银子。
梁昭伸手到袖子里掏啊掏。
士兵见状,一眨不眨盯着她的动作,两眼放光,期待无比。
但梁昭掏到最后,掏出来的居然并不是银子,而是照身帖。
士兵脸上浮现出肉眼可见的失落表情,紧接着士兵就想要发飙:
“你敢耍老……”
因为看清了照身帖上梁昭的身份信息,士兵将要脱口的话直接吞进肚子里,脸上表情也由凶狠愤怒换成和颜悦色、恭恭敬敬。
士兵弯下身子,拱手道:“小人有眼无珠,未能马上识得将军身份,怠慢了将军,还望将军恕罪。”
“你们大人可在里面?”
“在在在,将军请。”
士兵明显秉明了她的身份,所以这位姓张的大人出来后,对她笑脸相迎。
梁昭心道:比银子好使,这就是当官的好处吧。
只是,这位张大人的笑脸在弄明白梁昭要状告何人时,面色变得有些僵。
“大人还不派人去把对方请来吗?”梁昭见他半天没有动作,不由催促。
张大人犹犹豫豫开口道:“将军,冤家宜解不宜结,冤冤相报何时了,我看不如,就这么算了。我说这话,也是为了将军好,将军可知,这位田泰是哪家的公子?”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难不成,他身份比天子还高贵?”
“这,当然不是。”张大人表情为难,在大堂里走来走去。
最后,在梁昭的再三催促之下,他到底是派出了人去。
不多时,田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