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苏晴洗完澡出来,太阳已经完全西斜,估摸着不到一个时辰太阳就要下山了。
苏父几人也都回来家里,正抓了把油渣在手里吃着,他们也不嫌腻。
对于几个月吃不上一回肉的苏家人来说,油渣怎么会腻,这明明是全世界最好吃的零嘴了。
要不是白糖不便宜,真该沾点白糖一块吃,美味升级!
苏晴见圆圆和大妞身上脸上都沾着猕猴桃的汁水,就把两人拉着进灶房洗澡去了。
等会还要借着洗衣裳的名义出门割茭白去。
圆圆和大妞乖乖巧巧的,让她们洗澡就洗澡,丝毫不反抗。
不知道是不是苏晴的错觉,感觉洗完澡后,两人都白净了不少,更可爱了。
从灶屋出来,苏晴对坐椅子上晒太阳的苏大强说道:“大哥,你给我挑着衣裳去河边,下面放把镰刀,我们在那把茭白叶子割了,再带回家,能不那么引人注意。”
“好,我这就去拿。”苏大强从椅子上一跃而起,自打早上这菜卖了一百文一斤,他就想把河边所有茭白都割回家。
要不是小妹说不能让别人知道,他可能已经在河里泡了一天。
“小妹,我也去。”苏二强一脸跃跃欲试。
苏母也说:“我也去吧,你们去割茭白,我去洗衣裳。”
眼见着苏父也想开口,苏晴连忙打断大家,“你们别争,我们这么一大堆人都跑到河边,不是赤裸裸告诉大家,我们去那边有事嘛?”
“这样,今儿个就大哥和娘继续跟我去,等天色晚些,我们要是还没回来,二哥就去河边寻我们。”苏晴安排道:“劳烦大嫂熬下粥,晚点我回来炒菜就行。”
刘氏赶忙说道:“不劳烦,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你们回来直接吃饭就成。”
今儿个有油渣,就算自已手艺不如小姑子,应该也不会让大家吃不下。
“好,那就多谢大嫂了,我们这就去河边洗衣裳吧!”
苏晴和苏母一人拿着一个捶打衣裳的木棒,一个拿了一个放了一两件衣裳的木桶出门,苏大强挑着“满满”两桶衣裳跟在后面。
第三回被村人围观,苏晴已经免疫了,一直得体微笑点头,就是不回答他们关于她怎么被休的问题。
看来,这个点还是有些早,村人正回家呢,要不明儿个再去河的上下游,人烟稀少的地方看看,能不能找到茭白。
不然也太容易暴露了,虽然她家人多,但天天几个人傍晚开始洗衣裳,天黑才回,也有点奇怪。
正想着,三人来到了河边,还好这会子只有苏三叔带着儿子苏大全在河边清洗农具。
苏三叔见是他们过来,放下手中的锄头,用袖子擦了擦汗,热情地打招呼:“大嫂,你们来洗衣裳呢!”
苏母拍了拍苏晴的手,笑着回道:“是啊,大丫让家里人讲卫生,这不天天都有洗不完的衣裳。”
苏三叔回道:“哈哈哈,那我这就先回去,免得把水搅浑咯。”
“好。”“三叔再见。”
等三叔和苏大全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河边,苏母开始捶打衣裳
苏晴拉着苏大强就往河的下游走去,两人带着一只木桶和一把镰刀。
她指着茭白丛说道:“哥,等会我们去里面割,外面的就不管,你来掰茭白,我来处理叶子,最好是捆上,埋在泥里,不然很容易被人发现。”
“虽然早上春风楼的掌柜只说要10斤,但我们还是至少割十五斤,20斤也可以,不然明天不够可就不能及时送过去了。”
“好,都听小妹的。”苏大强一脸认真得听着。
就这么分工,两人很快就把割了一大堆,估摸着应该有15斤以上。
“哥,我们回去吧?”
“要不要再割会,天还早着呢?”一百文一斤,苏大强实在是想多卖些。
“不用,物以稀为贵,供应量不能太多。”苏晴劝道。
苏大强实在舍不得,只好加快速度掰茭白。
苏晴见大哥这样子,有些无奈,要不明儿一早还是自已亲自送货过去看看情况吧!掌柜那个老狐狸,真怕大哥把事搞砸。
“哥,你一天割完,要是后面没得卖怎么办?”
苏大强本有点被吓到,却马上回道:“这还多着!再说这割完了,我就去河的上游割,那边还有好大一片呢!”
苏晴欣喜道:“真的,哥知道哪里还有,那边有人住吗?”这真是刚想瞌睡就有人送上枕头。
“那边哪有人住,爹说那里地势不好,下雨会被河水淹掉,以前是有人住,后面都搬下来了。”
苏大强站起身来,又想挠头,但想到停下来就会被小妹叫着回家,还是忍着疼,把腰又弯了下来,要继续掰茭白。
可苏晴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直接抢过他手里的茭白,让他开始挖坑把茭白叶子给埋了。
回院子前,苏晴还细细叮嘱道:“大哥,县城的有钱人就那么些,上春风楼吃饭的人更少了,我们已经和掌柜签了协议,不能卖给别家。你弄那么多,掌柜要是觉得这东西好弄,自已找人去弄,或是跟你说降价收购可怎么是好?”
苏大强被训得低着头不发一言,他如何懂这些,以为卖得多,收入就会更高。听了小妹的话,才理解过来,只好红着脸听,像个被教导主任抓住逃课的学生一般。
苏母也不帮大儿子说话,走最后面听着闺女喋喋不休地讲道理,好像又回到了8年前大丫在家抓他们洗漱,打扫卫生的时候。
可几人的脚刚踏进院子,就感受到了里面气氛的变化。
三强、四强和五强跪在院里,二强和苏父似乎起了争执,导致苏父扶着额头,一副气恼至极的样子。
大妞、圆圆两个被吓得不敢说话,见苏晴走进来就扑到她身边,弱弱地叫了句:“娘。”“姑姑。”
苏晴的裤管有些湿,刚刚在河边被泥弄脏了,苏母帮忙搓了一下。成年人这点子湿倒是没啥,可不敢让两个小女孩把衣服沾湿了。
苏晴连忙抱上圆圆,又摸了摸大妞的头,带她们一块走到院子中间,问道:爹,弟弟们是惹您生气了吗?
“气死我了,他们刚刚又跑去跟隔壁苏勇几个打架了,看把衣裳弄成这副样子。”
苏父指了指三强、四强和五强身上破破烂烂、沾满泥土的衣服,怒气冲冲地继续说道:“这几个小子,平时调皮捣蛋也就罢了,今天竟然还拿猪油渣出去招摇,引得隔壁苏勇那帮孩子眼红。”
苏勇是住苏家隔壁的独生子,今年已经11岁了,从小被宠着,平日里就不是个省油的灯。他爹娘也不是什么善类,就是喜欢偷奸耍滑那一堆,经常跟村里的人吵闹,好在两家人的院子没挨着,平常多忍忍倒是相安无事。
就是三强几个一直就和苏勇那群孩子不是很对付,经常因为小事打起来,让一直以来就很窝囊的苏父恼火得很。
三强明显一副不服气的样子仰着头,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大声喊道:“爹,是苏勇他们先挑衅的。他们嘲笑我们家,说阿姐生了两个野种,被夫家休弃,二哥也被师傅赶了回来,还说我们家是一群窝囊废。我实在听不下去了,才和他们打起来的。”
四强和五强也抬头说道:“三哥说的是真的,我们没错。”
苏父闻言,眉头紧锁,这苏勇说话也太难听了,他都有些想揍这个死孩子一顿,但他更担心的是孩子们的安全,或者惹得隔壁那不讲理两口子来家里闹。
他缓了缓口气说道:“三强,我知道你们心里有气,但也不该打架的。我们家不能惹事,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就很好了。”
苏二强这时站了出来,怒声说道:“爹,我们家不主动惹事。但若是事情找上门来,我们也不能怕事。今天这事,不是三强几人惹的,是苏勇那些个孩子说话太难听了,不该怪弟弟们。”
爹就喜欢和稀泥,从他小时候就是这样,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让大哥和自已忍着,现在又让弟弟们忍,也不知道要忍到什么时候才行。
苏晴眉头紧蹙,这人都骑你脖子上了,还忍呢?
她放下圆圆,轻轻拍了拍大妞,示意她们先在一旁玩,然后走到苏父面前,抬头说道:“爹,这事三强几个没错,你先让他们起来。”
苏父看着苏晴凌厉的眼神,只得抬了抬手:“都起来吧!”
三强、四强和五强闻言,如释重负地站了起来,但低着头,显得有些忐忑。
苏晴转过身,用手拍了拍他们身上的泥,蹲下身问道:你们还好吗,有没有哪里被打到,痛的话要说出来,我带你们去孟大夫家里看看去。”
三强几个摇了摇头,说道:“阿姐,我们没事,都习惯了。”
苏父听到这话,立马开口:“听听,你们听听,打架呢,都习惯了!”
苏晴用眼光无奈地扫过三个弟弟:“你们三个,虽然出发点是为了阿姐、二哥和家里,但打架终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以后遇到这种事,要先回来告诉大人,由我们来解决,知道吗?”
三强小声嘀咕道:“可我告诉爹娘后,他们都是让我忍着。”
苏父听了脑袋上的青筋直跳,又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苏晴一脸不认同地转向苏父,语气坚定:“爹,我们不能总是忍让。今天他们侮辱的是我们全家人,连圆圆和满满都没放过。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只会让他们觉得我们好欺负,变本加厉。”
苏二强也附和道:“是啊,爹。我们不能一味地退缩,得让他们知道,我们家也是有底线的。我们去找他们家大人评评理,至少得让他们道歉,不能再这么胡来。”
苏父听后,面露难色,他习惯性的想要摇头拒绝,但看着孩子们一个个坚定的眼神,心里也泛起了一丝波澜。
他叹了口气,似乎在做着艰难的决定:“可是,你们也知道,苏勇他爹娘那性子,我们去了,只怕会闹得更大,到时候……”
苏晴明白了,苏父在家的教育就是不惹事,遇事就忍。怪不得大哥出去畏畏缩缩的,原来根源在这。
再这样教育,真的要把几个儿子都养废了。
“爹,难道因为他们家不好惹,我们就让大家一直忍着吗?也该让他们知道知道,我们家也不是好惹的了。”苏晴打断了父亲的话,“二叔、三叔都在村子里,我们家人也不少。而且,有村长爷爷在,实在不行还能找他讨公道。”
大强在一旁,几次张了张嘴,最终只挤出了一句:“可是,万一……”
“没有万一!”苏母抱着三强几个,突然插话进来,她的声音里带着少见的坚决,眼里的泪水犹如决堤一般:“孩子们说得对,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们一直忍忍忍,可得到什么好结果了吗?”
苏父看着眼前的妻儿,缓缓点了点头:“好,那我们就去找苏勇家,把事情说清楚。但记住,我们要有理有据,不能失了分寸。”
苏晴白眼翻上天,这是去找麻烦的啊,还能有什么分寸?
不过,虽然心里这么想,但她嘴上却没有说出来:“对,爹说得对,我们这就走吧,等会天就全黑了。”
正在灶房的刘氏急急忙忙带着大壮出来,苏晴连忙劝道:“大嫂,你在家带着几个孩子,别怕啊,我们这么多人呢!”
说罢,她就把大妞和圆圆推过去,带头走向苏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