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匠铺子不大,门外摆放着几件刚完工的木门、柜子、木窗,木纹清晰,做工精细,透出一股质朴的气息。
但里面却显得较为嘈杂,又有吵闹声传出。
“苏二强,你脸多大啊,怎么着我亲妹妹还配不上你吗?”
一阵女孩哭泣的声音传出,紧接着是摔打东西的声音。
苏晴和苏大强来不及观察这什么情况,就朝着铺子冲了进去。
“二哥!”苏晴高声喊道,声音中带着几分担忧。
苏晴的话音未落,人已经冲进了木匠铺子的内室,只见原主记忆中的二哥苏二强正站在那里,紧皱着眉头,而对面则是一位气势汹汹的妇人抱着一个满脸泪痕的女孩,两人眉眼有些相似。
显然就是苏二强的师娘想把自已的妹妹嫁给他,却遭到了拒绝,地上散落着一些被摔碎的木工工具和小物件,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妇人旁边还站着一位40来岁的汉子,应该是苏二强的师傅,他看起来神色复杂,似乎是想劝架一般,几个7、8岁的孩子则在一旁围观,有些不知所措。
“二哥,这是怎么一回事?”苏晴一把拉过苏二强急切地问道,目光在那个妇人和女孩之间来回游移。
苏大强紧随其后,也赶到了现场,他皱起眉头,试图理解眼前这混乱的局面。
苏二强叹了口气,眼神中满是无奈:“小妹,大哥,师娘她……她想把她的妹妹嫁给我,但我跟她说过多次,我对她没有男女之情,只想专心学木工。可是师娘她不听,非逼着我答应。”
苏晴闻言,立刻转向师娘,语气中带着几分坚定:“夫人,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能儿戏?二哥他不愿意,您也不能强求啊!”
师娘闻言,脸色一沉:“我这是为了他好!我妹妹长得如花似玉,嫁给他还能亏待了他?你们这两个小辈,别在这里多管闲事!”
苏大强见状,也站了出来:“话不能这么说。我们敬重您是二强师傅的夫人,但二强的心意已经很明确了,您再逼他也没用。我们是他的家人,要站在他这一边。”
师娘一听,顿时火冒三丈:“你们算什么东西?敢来管我的家事!二强是我徒弟,他的婚事我说了算!”
“夫人莫不是忘了,他姓苏,上有父母,婚姻大事自当由父母做主,这可不是你的家事。”苏晴也不甘示弱。
师娘闻言,更加愤怒:“你们这是要跟我撕破脸吗?好!既然你们这么不识抬举,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苏二强,从今天起,你不再是你师傅的徒弟,给我滚出这个铺子!”
师傅这时也开口了,神色复杂:“二强啊,你师娘她确实不该如此,但你也知道,她自来是这个性子,不如……”
苏晴打断二强师傅的话,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我们知道您为难,但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我们也尊重夫人的决定。今天,我们就带二哥走,希望您能理解。”
苏二强闻言,心中五味杂陈。他走到师傅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师傅,感谢您多年的教导,但徒儿不能继续让您为难了,请原谅徒儿的不孝。”
师傅看着眼前的三个年轻人,心中感慨万千。自已无法改变夫人的决定,也无法强求二强留下。于是,他默默地点了点头,算是默许了他们的离开。
就这样,在紧张的气氛中,苏二强转身,与苏晴和苏大强一起,毅然决然地离开了木匠铺子。师娘在身后破口大骂,但三人没有回头,只留下一片混乱的木匠铺,以及师傅那复杂难言的眼神。
出门以后,苏二强还沉浸在感伤之中。
苏晴抬头看看天,万里晴空,心情已经转好,以后二哥不用受气,一家子生活在一处,不是挺好?
不过,她想到一个问题。
“二哥,你来这学木工都几年了,没有行李要带走吗?”
“是啊,二强,我以往还从家里给你带了衣裳鞋子呢,都不用收拾吗?”
苏二强:你们刚刚怎么不提醒我?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吗?
身后传出一阵师娘的骂声……
“算了,也没什么重要的,就不带了。”
“那就不带了,二哥,刚好我买了一些布,等会我们就搭王三哥的牛车一块回去,到时候给你做两身新衣裳。”
三人继续朝着马车的方向走去,倒是没想到王三哥竟是在这做起生意来,正在给一位妇人扯布呢!
“你们出来啦,这位婶子刚好想买些布料,麻烦你们再稍微等会!”王三不好意思地说道。
“不急不急,你忙着,我们也没啥事。”苏晴立马回答道,抬眼朝旁边一觑,却看到刚刚在木匠铺子里见过最高的小男孩,不知何时悄悄跑到了苏二强的身边,轻轻地拉了拉他的衣角。
男孩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急切,似乎有话要说。
两人走到了拐弯处,苏晴随即也跟了过去。
“师兄,师娘刚刚把你的床铺给扔到院里,这是我趁她不注意,帮你收拾好的。”说着,他递过来一个五花大绑的破包裹,里面显然是苏二强在木匠铺里的个人物品。
苏二强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丝苦笑,他接过那个破包裹,轻轻拍了拍小男孩的肩膀,感激地说:“小石头,谢谢你啊!不过以后别这样了,容易惹师娘不高兴。”
“没事,师兄,那我先回去了。”
“好,快回去吧,别让师娘发现!”
苏晴在一旁看着小石头远去的身影,心里感到欣慰不已,虽然师娘对苏二强不怎么样,师傅也没什么主见,但这个小石头倒是不错的,苏二强在这也不是一无所获。
“二哥,你和这个小石头关系倒是挺好的。”
“是啊,师傅和来学手艺的师兄弟都挺好的。”苏二强苦笑了一下。
这时,王三已经完成了交易,微笑着朝他们招了招手。
两人走到牛车旁,“小妹、二强,你们刚刚干嘛去了?”苏大强不解的问道,他刚刚正在看王三哥卖布,那妇人很会讲价都花了25文呢,自家确实占便宜咯!高兴!
苏晴笑着回道:“没事,大哥,我们去下肉摊吧?对了,二哥你知道哪有盐和糖卖吗?得买一些回家。”
苏二强接口:“盐得拿着户籍去官府才能买到,糖在那边杂货部就有。就在肉摊不远的地方,不远,我们这就过去吧!”
“不急,二哥,这是卖给我们布匹的王三哥,等会他赶牛车会把我们送回家。盐就明儿个再来买得了。”苏晴介绍道。
看到苏二强手中的破包裹,王三似乎明白了什么,眼神中闪过一丝同情和坚定。
“苏二哥,这是学成归家了吗?”他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是啊,以后王三哥家里要是有木匠活,可以叫我二哥做哦!”苏晴和王三开玩笑道,现在家里能赚银子了,苏二强回家至少不用受气,比在这学木工可能要好得多,没必要把气氛搞这么沉重。
“那是自然,以后家里要是做什么木工活,肯定让你二哥来做。”王三哥笑呵呵回答,经过短时间的相处,似乎和苏家人已经变得熟稔起来。
“那王三哥,我们得去那边买点肉和糖,麻烦您再等等。”苏晴指着刚刚苏二强说过的地方,准备抬步往前走去。
“坐上车一块过去呗!”王三说道:“我也去看看,给家里孩子买点。”
“行,那就多谢王三哥了。”
“提什么谢,还得多谢你们兄妹,今儿个在那摆摊土布都没怎么卖出去,倒是你们买了好些,刚刚停在那,又卖了几尺布呢!”
王三哥边赶着牛车,边和苏晴聊着天,俨然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快到肉摊前,苏大强立马下了牛车,大声道:
“老板,我今儿个又来买肉了,你可得多多优惠啊!”
肉摊老板看着这个依旧穿得破破烂烂,但身上衣裳干干净净,长得不错的苏大强,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开心还是不开心。
昨儿个这人缠着他把19文一斤的肉,硬是18文一斤买走,还送了好些东西,害他被家里婆娘念叨了好久。
原想着这人看着像是吃不起肉的样子,估摸着也就这一回,结果又来了。
肉摊老板只能硬着头皮说道:“优惠,肯定优惠,这回要买些什么啊?”
“老板,有没有猪板油,买些回去熬油,再买一斤五花肉就行。”为免苏大强继续抠搜,苏晴迅速开口道,直把张着嘴的苏大强噎住。
“有,这不巧了,今儿个这么一大块猪板油都在这呢!”肉摊老板边说边指了指案板上一块颇为可观的猪板油,脸上堆满了生意人的笑容。
他麻利地拿起刀,准备切割,“这猪板油,肉质厚实,出油率高,给你算便宜点,22文一斤如何?”
苏大强一听,眼睛顿时立了起来:“老板,你咋这样,昨儿个的肉我可是帮你清了不少库存呢,今天的猪板油居然卖这么贵?”
肉摊老板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心里暗自嘀咕,这人还真是难缠,但面上依旧保持着和煦的笑容,他放下手中的刀,解释道:
“你这可真是冤枉我了。昨儿个那是特殊情况,为了感谢你帮忙清库存,我才给了你特别优惠。但这猪板油,可是今天早上刚到的新鲜货,出油率又高,你去内城问问,都卖25文一斤的,我这已经给你便宜了三文呢。
苏大强一听,眉头紧锁,显然对这个价格不满意。他环顾四周,见周围有几个顾客正朝这边看,便提高了嗓门:“老板,你说得对,我买这么多肉,这镇上卖肉的又不止你一家,我去别家问问,说不定价格更公道呢。”
肉摊老板一听这话,心里暗暗着急。于是,他连忙改口:“哎,你别急着走啊。这样吧,我再给你让点利,20文一斤,总行了吧?这可是最低价了,你再不买,可真没了。”
苏大强一听价格降到了20文,心里暗自得意,但他表面上还是装作不满意的样子,迟疑道:“20文?还是有些贵啊。老板,你看我这家境,能省一文是一文啊。”
肉摊老板见苏大强松了口,知道有戏,便又加了把劲:“这位小哥,你也知道我这小本生意不容易。这样吧,我再送你一根棒子骨,熬汤正合适,总行了吧?你就别犹豫了,再不买,这猪板油可就被别人抢走了。”
苏大强听了,这才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点了点头:“好,老板爽快,我也爽快。20文一斤,就成交了。不过,你得多送我们两根棒子骨,我们家人多,一根骨头连味儿都尝不出来。另外,五花肉还得是18文一斤,这里面可不全是肥肉,不能算这么贵。”
“行行行,看在你是老顾客的份上,就18文一斤。”
这猪肉摊完全就是苏大强的主场啊,苏晴在一旁默默观察着这场“较量”,心里既觉得好笑又有些无奈,没想到这大哥卖东西不敢喊价,买东西却是真的敢还价的。
她轻轻扯了扯苏大强的衣角,示意他见好就收。苏大强接收到信号,假装思索片刻后说道:“好吧,那老板你给我把肉都称一下。”
肉摊老板应了一声,手法熟练地切下了一块猪板油,又挑了一斤肥瘦相间的五花肉,用草绳捆好递给苏大强。
苏晴接过肉,从怀里掏出刚刚收到的一两半碎银子,刚巧让王三哥给破开,他这有剪子和小称,付了肉摊老板的125文,和王三哥的半两多银子,今儿个赚的就还剩不到一两银子了。
苏二强看得眼睛都发直,这小妹是不是太舍得花银子了,家里什么时候这么富裕了吗?
苏大强把铜板数了又数,递给老板时还不忘补上一句:“老板,下次我还来,你可得继续给我优惠啊。”
肉摊老板笑着点头,心里却想着下次得找个法子让这苏大强少占点便宜。
不料,王三见苏大强能买到18文一斤的肉,也跟着买了半斤,他家里人不多,也不怎么舍得买肉。
好在没缠着要送东西,肉摊老板笑着送走几人,对苏大强是又爱又恨。
“走,我们再去杂货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