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奇忍受着蚊虫的叮咬,蹲坐在半山腰,看着下面库房门,空场地上,几个大灯照得灯火通明,心里默默吐槽。
“下次盯梢这种事情往磊子来,起码他皮糙肉厚耐蚊子咬。”
说完又随手拍死两只叮在胳膊上的蚊子。
等了两刻钟,下面总算要散场了,看着前几天现场负责核对的中年妇女,招呼过来给工头结完账,似乎还多给了小费,工头点头哈腰的把库房钥匙交给她,才走出大门。
就剩下她一个人接完电话,就剩下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接完电话后,蹬着那双精致的高跟鞋,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
看她关掉库房操场大灯准备离开。
罗奇心里盘算着,估摸今天没什么收获了,就只等她走后就开车回家了。
“妈的,开车还穿高跟鞋。”
“啪。”
罗奇给自已甩了一记耳光,都什么时候还惦记高跟鞋呢,风韵犹存老阿姨也惦记是吧。
深吸一口气,努力将脑海中的纷乱思绪抛到九霄云外去。他小心翼翼地活动了一下身体,确认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后,才缓缓站起身来。
然而,就在他刚刚直起身子的时候,远处突然亮起了一道强烈的车灯灯光,直直地朝着他所在的方向照射过来!
见状罗奇连忙俯身趴下。
其实也是他自已多虑了,就这种光线,不是车灯直射,基本在山下不可能看到半山腰乌漆嘛黑还蹲着个人。
一个身影从车上下来,远远的也看不清,罗奇此时谨慎的连手机都没敢解锁,黑暗中摸索着倒扣手机屏幕调到静音模式。
电影桥段里面学到的教训可千万要用上,心里默念着再检查了一遍,确定了。
“李不凡。”
相隔这么远,走路的姿势和外貌俨然就是罗奇昨天一直跟踪的人,连衣服风格都没换,就是他了。
这个点他没带人来显然不是搬运物资的,看样子也是清点货物清单的。
眼见李不凡推开第一扇库房门,踏步进去。
罗奇心里开始焦急起来,想着是否现在就找机会再摸近一点观察。
看着时间,五分钟一个仓库,五个仓库不到半个小时李不凡就全看了一遍。
时间对不上,若是只看个大概的话,要不了五分钟,库房就这么大,走一圈一分钟就差不多了。
要是对订单的话,没必要把签收的核对的大妈都支开,这点时间也远远不够的。这种怪异的举动自然勾起罗奇心底的好奇心。
这个人好像不是第一次做这么奇怪的事情了。
扛着蚊虫叮咬,连拍都不敢拍一下的罗奇现在只能安心等着李不凡离开这里。
“张哥,周家桥库房这边你过来看到装了监控吗?”
差不多李不凡离开半个小时之后,确定没人,也不会有回马枪之类的狗血战术。
罗奇才敢回到车上拨通张哥的电话。
“喂,大半夜的,你去那边干嘛?你一个开夜宵店的,休息两天就备货齐了,没必要去偷吧。”
听着张哥电话那边划拳声越来越远,罗奇估计张哥在跟朋友聚会,说这个话还远离了其他人,心中一顿感激。
连忙换了个语气道:
“哪儿的话,我就是好奇买这么多东西干嘛,门口过来看一眼就走。”
“好像是没监控的,那边库房听说都弄得匆匆忙忙的,根本来不及,再说了,他冷冻设备都没装好他装监控干嘛。就那种地方,放两条狗都比监控管用。”
“对了,刚才的话我没说过,你也没听过,你今天打电话就是想请我吃饭。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也什么都没说,我很忙的啊。”
张哥电话挂断之前,又是叮咛又是嘱咐的。
罗奇也上道,总不能好处自已占,锅还要别人背。
“哪里的话,今天你先忙,过几天请你好好聚一聚,那不打扰你潇洒了。”
挂断电话。
面包车停放在原地,夜色里,罗奇借着手机自带的手电,一步三槛摸了半天,总算摸到库房旁边了。
运气不错,一个又老又破旧的库房,围墙也矮,旁边随便找了几块旧砖一垫,罗奇双手抓住围墙边缘,脚借力一勾,整个人就骑到围墙边缘上。
看了看,围墙里面也是杂草丛生,应该没多大问题,纵身一跃。
“咚,”不大不小的落地声在沉闷的回荡着。
罗奇不敢放松,趴在草丛探视着里面,确定没人了之后,才缓缓顺着围墙走到第一个库房门口。
有锁,看着库房门上挂着的铁锁,罗奇顿感失望,忘记这一茬了。
好运气用没了,这趟估摸着是白来了,想着就这么走了似乎又有点不甘心。
围着库房转了两圈,发现窗户都因为保温问题已经全部被封住了,连个缝隙都没有。
劳累一天了,饥肠辘辘,也就靠着下午喝了几瓶水垫吧而已。
这样的炎热的天气夹带一无所获的失望感,如潮水般席卷而来,罗奇整个人也近乎脱力,顺势靠着库房门就瘫软下去。
“嘎吱。”
老旧大门因为罗奇这么一靠,稍微的响动在夜里尤其明显,吓得罗奇一个激灵。
“我靠。”
忍不住低声咒骂了一句。
罗奇起身,小心翼翼的顶着大门,免得大门回弹又跟刚才一样发出巨大的噪音。
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把两道破旧的大门撑开拳头宽的门缝。
从兜里掏出手机,低头顶住大门的缝隙,手扒拉半天。
所幸库房修得匆忙,里面的隔热层在施工的时候,工人偷工减料的,都没钉太多钉子,勉强能够抓住手机伸进去。
“咔嚓咔嚓咔嚓”
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开着闪光灯就是一顿乱拍,也不知道里面什么样,拍就完事儿了。
后面几个库房也是如法炮制,凭感觉拍了一遍,应该是库房都拍到了。
等做完一切,手机往兜里一揣,罗奇顺着原路爬出围墙,返回到面包车上。
手机已经提示电量不足20%了。
在车里翻了半天总算找到数据线。
“嗡。”显示充电中。
车里翻了才找到两瓶矿泉水,还有一瓶似乎是喝过的,这个时候也管不了那么多,打开闻了闻,没有异味。
“咕噜咕噜。”
一口气喝完两瓶水,随便留了点水把手上的泥土冲洗干净,抓过破毛巾擦了手,喘气休息半刻钟,才拿过手机。
打开相册,罗奇目光呆滞,不可置疑的看着手机的内容。
“没了,什么都没了,怎么会什么都没有?”
怎么他妈什么都没有!
窗外月色如霜,各种虫鸣,伴随着是车内罗奇低声咆哮声。
不是照片没了,是仓库的东西没了!
五个仓库,他蹲了一天,只有拉进来没有拉出去,所有的照片都显示仓库只剩缓缓融化的冰块。
后面的仓库连冰块都没有,那几个仓库应该是存放大米之类的物品的。
“咚咚。”
随着用力几拳捶到方向盘上,罗奇努力控制情绪努力让自已冷静下来。
细节细节细节。
慢慢想慢慢想,咬着小手指甲,这个是他读书时候保留下来得习惯,只要开始想事情就会有这样的小动作。
一点一点的回想这两天遇到的事情。
先离开,钥匙插了几次才插进去,手忍不住一直颤抖着。
行驶在乡道上,车内挂件不停的摇晃着,看得罗奇心烦意乱,好几次没忍住想一把扯下来。
“五魁首啊,六六六啊。”
“一条龙啊,哥俩好啊,”
总算进了城区范围了,听着旁边夜宵一条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划着拳喝酒,总算摆脱刚才的恐惧感。
停下车,再次解锁手机,把所有照片都再翻一次。
还是没有!
照片显示所有的物资都消失了。
对着周围的人群随意拍了几张,手机没坏,又点开相册照片看了照片拍摄时间,完全对得上。
物资呢?满满五仓库的吃喝穿用的物资全没了。不,准确点说是十仓库,甚至更多,这么几天的连续运输肯定不可能只有这么五仓库的。
“老板,拿瓶矿泉水。”
罗奇对着旁边小超市老板招呼着。
“来了。”
递水过来的时候小老板忍不住说了句:
“耶,兄弟,你这身有点脏喔,装修搞到现在么。?”
小超市老板看着这个车再看罗奇这身造型,把他当成下班不久的装修师傅了。
“嗯,是的,谢了啊。我在这里休息几分钟就走,没事吧,老板。”
“随便停,大晚上的,不存在。”
扫码付款附和着老板,老板也是个热心肠的。
靠着车门,倒水洗了把脸,罗奇盘算着最后离开库房的人。
李不凡,签收大妈,力工头子,然后就是自已。
回想下午的种种细节。
签收的和力工头子一起关的仓库门,钥匙最后也是转交给签收大妈,然后再回到李不凡的手上。
签收的要是跟力工头子一起,物资突然消失,他们俩肯定不会那么淡定。
要是李不凡来之前物资就消失了,那他肯定不会这么算了,东西毕竟都是他买的,所以问题一定出在李不凡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