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宇回到家时，林挽舟正窝在沙发上研究刚拆封的考证教材。
“要开始学习了？这么努力？”齐宇给她端了一杯热茶，将苹果切成可爱的兔子形状摆在盘中。
这才慢悠悠地在旁边坐下，随手拿起其中一本翻看起来。
“才知道最近这么悠闲竟然是新手保护期。”林挽舟长叹一口气，将今天得到的小道消息分享给齐宇。
“你这苹果切得真好看！”
齐宇认真听完，建议道：“要不考虑做些别的？塔罗占卜或是来庙里做产品研发？之前你设计的那几个小玩意儿都销量不错，财务说过几天会把这个季度的分红打给你，记得查收。”
那可是上辈子各大博物馆文创产品的经典之作，用在小小山神庙简直降维打击。
林挽舟眼睛一亮，摆出苍蝇搓手的姿势：“原地暴富就在眼前！”
这才认真回答前面的问题：“主要是我不喜欢这样充满不确定性的工作，自已无法相信塔罗占卜的科学性，这样给别人咨询总觉得是在骗钱。”
她很快又想起了什么，一脸神秘地从背包中翻出礼物盒，笑着说：“当当当当！今天是平安夜，给你的神秘惊喜。”
毕竟是二人确定关系后过得第一个节日。
虽然不准备出门被商家当韭菜割，林挽舟还是给齐宇准备了圣诞礼物——
一只白兔形状的陶瓷香插摆件。
齐宇每天早上都会点一支檀木线香，绕着周身挥舞，据说这样的仪式能够净化污秽之气，驱散潜藏的邪祟之物。
虽然林挽舟心中对此半信半疑，但不妨碍她为对方挑选一个可爱的香插摆件。
绝对不是因为她本来就想买。
……
齐宇拆开包装盒，看清内容顿时乐了，将摆件举起：“真像你。”
“真的吗？”林挽舟笑眯眯双手合十，摆出与小兔子相似的姿势，“圣诞快乐！”
“我也有礼物给你。”
齐宇站起身，书架上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文件袋。
林挽舟好奇地接过：“是什么？”
齐宇温和地笑着说：“是我外公送给外婆的‘项链’，外婆去世的时候把它传给了我。”
“项链？！用文件袋？”林挽舟忍不住吐槽，“这么厚一沓难道是鉴定报告？不会是古董吧……”
说着她拉开拉链，小心翼翼地将内容物取出，生怕有什么掉出来，磕了碰了可赔不起。
但里面只有盖着红章的各种文件。
林挽舟笑容逐渐消失，随意翻看了下，有不动产证书和赠予公证书，还有已经填好的登记申请表，落款日期集中在两个月前。
“手续和流程都已经完成了，明天抽个空一起去办证就行。”
但她没再继续翻，将文件放下，皱着眉头看向齐宇，眼神里带着审视：“你拿错了吗？”
齐宇笑着摇头，抽出里面的俯视图照片，正是录制时的小屋：“这个就是‘项链’，以梧桐树为链，琉璃瓦为坠。”
林挽舟眉头皱得更紧了：“什么意思？如果想分手不需要这样。”
齐宇一愣，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怎么可能，为什么会这样想？”
没等林挽舟说话，很快继续补充：“这是我们第一次认识的地方，也是外婆生前让我送给对象的礼物，本来就打算把它送给你。”
“刚回金陵的时候手续还没办完，后来想着住在这离得更近，也担心你多想，这才等到现在。”
原来是这样，林挽舟叹了口气，将文件装好递回去：“可能对你来说不算什么，但对我来说是很贵重的东西。会让人有一种在进行交易的错觉，就当是我可笑的自尊心作祟吧。”
齐宇表情很是失落，声音越来越低：“对不起，我从没想过用它们换取什么。只是觉得……你好像始终扮演着一个过客，随时都做着离开的准备，所以想让你在这多一些牵挂……”
林挽舟歪头想了想，疑惑道：“我们本来就是在谈恋爱不是吗？况且等你的情况稳定住，还会需要我吗？”
齐宇瞬间变了脸色，他从没想过林挽舟竟然一直抱着这样的想法跟自已在一起。
“你觉得我跟你在一起，是因为需要稳定状态？那为什么要这样……”
林挽舟闻言面露不解：“这不是一开始就说好的吗？而且就算现在确实相爱，你也愿意宠着，但爱情的保质期谁也不知道有多久，至于……”
她停顿片刻，意有所指地继续补充，“我也有享受到啊，人生苦短，春宵难得，这样分开后也不遗憾了。都什么年代了，也不意味着要负责一辈子，我可能思想没那么传统。”
见齐宇仍然怔怔地看着自已，林挽舟有些奇怪，但既然谈到这个话题，干脆一次性解决：
“来这里并不全是因为你的原因，不用觉得亏欠……留在木耳太难也太累了，有命挣钱没命花。就算没有你，大概率依然会作出一样的选择，只是不一定是金陵。”
“总之，完全不用担心我会提前离开，你这样外表性格都完美契合我择偶标准的，真不像想象的那样容易遇到……”
齐宇安静地听完她的话，虽然是承诺的话语，但他根本笑不出来。
仿佛心脏被狠狠攥住，以至于有些呼吸困难，随之而来浓烈的无力和不甘。
从始至终，林挽舟都没真正相信过他的感情和承诺，无论他怎么反复解释，做了所有自已能做的事，努力弥补最初的遗憾，但那道裂痕依旧清晰可见。
这大概就是报应吧？
他的眸子变得黯淡下来，像是受伤了一样，可惜林挽舟并没有注意到。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她只是尽情享受当下这一段接近完美的恋爱体验，从没想过二人的未来。
或者说，考虑未来有太多不确定因素，活在当下有什么不好？至少这段时间她过得十分开心。
想到这，她笑着问：“倒是没想到你也会这样缺乏安全感，要怎么做才能让你更放心？”
“那就当做圣诞礼物收下吧。”
“什么？”林挽舟惊讶地看向他。
“不管你信不信，我比你想象的更喜欢你，所以才想把所有都献给你。”男人咬字清晰，语气真诚平缓，带着些许抑制不住的颤抖。比起告白，更像是在祈祷。
“我会一直一直需要你。”
他俯身将额头轻靠在林挽舟的肩膀上，身材看上去明明高大许多，但现在似乎林挽舟才是被依靠的那一个。
论起安慰人，林挽舟已经相当熟练，深知这种时候得顺毛摸。
她干脆伸手轻轻拍了拍齐宇的后背，又示意他放开自已，想了想试图换一种双方都能接受的方式：“要不给我配把钥匙算了，转来转去的还要交税。”
对房产相关的法规她也略懂一二，云州税法规定，非直系亲属的赠与契税按赠予房屋现值价格6%的税率，向承受人征收。
自已微薄的小金库估计连税都交不起。
齐宇更加消沉了，缓缓开口：“是电子锁，密码是你生日……费用都已经交过了，申请书签好字带着身份证去窗口办证就行。”
“但是分手的时候，我肯定会把所有东西都还给你，又要再交巨额的契税、印花税和个税。”林挽舟冷静地给他分析，最后得出结论，“就算钱多到花不出去，也不必如此。”
“但你刚刚答应了。”
林挽舟认真回忆了一下，不确定道：“没有吧？”
“你问要怎么做才能让我安心。”齐宇语气很是委屈，像是在控诉她的没心没肺。
“我说那话的意思是，春宵苦短，要不要做一些少儿不宜的事情。”看着对方无精打采的样子，林挽舟向他凑近。
“先生，您还在难过吗？”
齐宇微扬起眉，看向她。
林挽舟非常喜欢在某些时候对他用敬称，对此二人早已心照不宣。
果然，她伸手揽住男人的脖子，一边不太熟练地亲他，一边慢慢反客为主，跨坐在他的大腿上，开始最高规格的安抚。
齐宇稍稍后仰，靠在沙发上，再一次沉沦在不知何时会消失的幸福里。
他们的感情像一个表面光鲜完好，实则内里腐烂空洞的苹果，只要不强行触碰内核，就能一直美好甜蜜。
就这样吧，他已经想不到还有什么其他办法能改变林挽舟的认知，或许只有时间能够证明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