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真的下雪了!!”
雪花渐渐覆盖了树枝,窗外白色渐渐占据主体地位。
早读结束铃声响起,外面的雪也越下越大,厚厚的雪堆还未有踏足的痕迹。
同学们蜂拥而出,完全不顾及漫天飞舞的雪花,欢笑声一片。
书殷畏寒,陈唯周觉得“幼稚”便和书殷留在教室。
“你们真的不下去吗?我也想打雪仗!”
卢景巴巴的站在窗边看着下面打成一片的同学,眼中满是羡慕。
陈唯周看了眼书殷,淡淡道:“没人强迫你在这。”
卢景:“……”
“书殷!!!”
不知道那个窗户没关紧,陈淮响亮的声音充满整间教室,三人同时朝外看去,陈淮和刘山明满头是雪。
书殷打了招呼,无声问道:“怎么了?”
陈淮招呼书殷下去,还特意指着旁边安静的周寺,他头上也有雪,脸颊泛红,衬得整个人更加干净。
他懒懒的抬眸,眼神像冬日暖阳那样,书殷看了,不免也有了下去玩雪的念头。
“陈唯周,你不下去?”书殷最后问了句,得到陈唯周的答复后她直接出了教室:“那我去了!”
陈唯周:“?”
卢景:“!!!我也要去!!”
书殷一边小跑一边系好围巾,出了教学楼,书殷一眼便在同样的校服堆中找到了三人,她笑着招手,眼睛明亮的很。
“快来啊书殷!!”
书殷此时故作矜持,将额前碎发别过。
“这小雪人是你们堆的?”书殷将视线落在石头上排排站立的四个小雪人身上。
刘山明满脸自豪:“这都是我和周寺的创意,分别代表我们四个!”
周寺微微颔首,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到代表她的雪人身上——那是他亲手堆起的。
“这个是我吗?”
第一个小雪人比其他三个矮些,但几人仅有的装饰全在那上面。
书殷喜欢极了,蹲下来仔细观摩:“你们好厉害!”
“这个是谁?”她指着第二个问道。
“这是周寺,后面的是我,最后一个是刘山明。”陈淮抢答道。
书殷微微点头,没了话语,手中在捣鼓什么。
良久,书殷双手捧着新雪人放在自已身边,身体还碰到了一起。
几人明白书殷的用意——那是江岭星。
三人没有打扰她,但见书殷迟迟没有动作,还是不免担心她的身体。
“书殷?”周寺迟疑了一阵开口。
还没等下一句话说出口,书殷就做了“嘘”的手势,颔首望向天空,似乎这雪就像春日柔和的风那样。
三人见她的动作,不明所以但好奇的抬头看向同一个方向,除了被云层遮住半边的阳光和阻碍另一些阳光打下的枯枝,一无所有。
“天上有什么吗?”刘山明问道。
书殷笑出了声,微微摇头,伸手接住几片雪花:“我听到了雪落的声音。”
周寺看向她,眼中没有什么负面情绪,小心翼翼的呵护着手中雪花,直至融化。
预备铃打响的时候,书殷才起身,她最后看了眼象征五人的雪人,便和四人上了楼。
“还看什么,马上上课了。”陈唯周站在窗边观望了全程,一句话也没说过,卢景过来喊他,他才有些反应。
“知道了。”
陈唯周坐回座位,就刚才很短时间的观察,他便明显感觉到书殷看周寺的眼神和对自已是不一样。
明明都是书殷,可在他面前,真的可以看出书殷面中喜悦,这种情况在陈唯周这里是罕见的。
书殷的性格不是多么开朗,对每个人始终保持温和的状态。
但陈唯周想不明白,为什么偏偏在周寺那,她的面庞多了青涩……
“刚才都看见什么了,这么痴迷?”
卢景忍不住问道。
陈唯周想到书殷的眼神,低头不自觉的笑了。
要不是周寺,他还真不一定能从书殷那看见这神情。
片刻后,他故作镇定再回头,极具深意的回答:“只是贪恋这美景罢了。”
卢景挑眉,手搭在陈唯周肩上,打趣道:“以前可没见你说过这话,你不是说幼稚吗,怎么还贪恋了?”
陈唯周:“……”
-
书殷这次治疗正好赶上周六周天,但赵锦被临时调到隔壁见卫市参加场手术,照顾书殷的活也就落到姨母赵绣身上。
“殷殷,把药吃了。”
赵绣虽比赵锦小,但经历的事情比赵锦多,现如今能在这边开个奶茶店也算是个很好的结果。
“嗯。”书殷打着点滴,略显无力的起身。
赵绣不喜欢玩手机打发时间,现在外面正冷,她便坐下和书殷聊了起来。
“我打算在店里给你弄一间专门的房间,用来学习。”赵绣说。
书殷放下水杯:“为什么?”
赵绣有些心疼:“你在前台一坐就是三四个小时,还要帮忙,对学习肯定是有阻碍的。”
“现在冬天到了,店里人流量多,万一你被他们传染了感冒,那可就麻烦了!”
书殷浅笑摇头:“姨姨,我真的不用。”
“不行!”赵绣态度坚决:“姨姨我现在收入稳定了,完全有能力给你一个单独的空间。”
书殷眼神复杂的盯着赵绣,她的面中皆是这些年辛苦打拼的成果,每一道皱纹皆是她经历过的挫折。
她和丈夫离婚已久,无儿无女,唯一疼爱的也就只有书殷这个外甥女了。
现在生了这病,不能不注意。
“我最初不是说怕学习太疲劳会拖垮身子吗,我在前台帮忙也算活动身子了。”书殷轻声劝道。
赵绣心疼的盯着书殷,她一直都是这样懂事。
也对,最初也是赵绣第一个担心书殷会因为长时间学习拖垮身子才提议让她“兼职”的。
“既然你不同意,那这事就不说了。”赵绣尊重她的意愿,也不愿过多干涉。
“前几天听他们说你特意去买了冻伤药,是冻耳朵了吗?”赵绣关心的问道。
“没有,买来备着,万一哪天真冻了也不用出去。”
“要是真的受不了就戴耳罩啊!”赵绣看着窗外苍白的大地:“要是觉得不好看,姨姨那有漂亮的耳罩。”
“好!”书殷笑着。
-
书殷撕掉一页日历,现在是一七年十一月十三日。
期中成绩已经在公示榜,大部分同学都知道了成绩,周寺这次的排名有进步,陈唯周的进步最大,唯有卢景在年级后退了十几名。
或许连他自已都想不到后退的原因,明明已经很静下心在学习,可确实看不到付出后的结果。
答案明明白白摆在那——
江岭星。
他忘不掉。
“这次成绩总体来说很可观,但有一部分同学后退的很厉害,老师希望你能沉下心,好好学习,这都高三了!还不……”
教室里只有宋至的声音,全班同学就坐在那安安静静的,没有几个人是真把他的话听进去的。
书殷和陈唯周的视线都落在卢景身上,他的心情虽然比前几个星期好了很多,但还是没有从前的明媚。
每个人心中都知道答案,但没有人愿意说出来,因为尚且不能平静的接受。
判决结果在前几天刚刚出来,死刑立即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得知这一消息后,几人心头的刺才弱了几分,看着冬季夜晚微弱的星光突然变的闪烁,书殷知道那是江岭星在传达她的心情。
卢景总会抽时间去陪江岭星的父母,虽然三人都去过,但卢景确是最执着的。
江父江母只有江岭星一个女儿,这个时间要一个孩子也不现实,有了卢景的陪伴,他们也没那样伤心。
前几年江母因为生病住了院,还是卢景请假去医院照顾的江母。江母告诉他高三学业要紧,卢景却说:“请两天假不算什么的。”
江母当时沉哑,眼神透露出怜爱,只静静的看着卢景忙碌的身影。
“小景,这些你吃吧,阿姨吃不完的。”
“没事阿姨,您慢慢吃,我家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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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景,不用那么忙,坐下歇歇吧!”
“没事叔叔,我这么年轻,力气多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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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景,成绩出来了吗,考的好不好啊?”
“挺好的阿姨。”
“没耽误你学习吧?”
“没有。”
“那小书和唯周的成绩怎么样?都挺好的吧?”
“都挺好的,书殷还是第一。”
“那就好,你可要好好学习啊。”
卢景将水杯递给江母,坐了下来:“我知道。”
江母抬眼看着外面还在下的雪,一种无力的感觉席卷全身。
这座城算不上多发达,只是历史底蕴丰厚,每当长假才会热闹一些,假期过后,便略显冷清了。
片刻后,她开口:“想好考哪个大学了吗?”
“还早呢,不急。”
江母摇头:“趁早定个目标,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江母的声音极其柔和,一种叮嘱自家孩子的语气:“在这里施展手脚搞不出什么名堂。”
卢景乖乖点头。
江母轻抚卢景的手背,嘱咐道:“有些话现在说太早了,阿姨只希望以后你以后可以过上喜欢的日子,不要太念旧。”
“……”
卢景没说什么,只是缓缓点头,轻轻握住江母苍老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