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搞错吧？唱歌比赛？学校疯了还是你疯了？”
“都疯了。”
雪消融的差不多，中午太阳带些温度，操场的积雪已经被高一学生打扫的一干二净。
宋至将这个“天大”的好消息下发的时候，全班一阵不解的表情。
大部分是对这次规则的鄙夷，说是利用周五校会班会两节课的时间在操场举办，每个学生都有序号，序号是这次期中的年级排名。
更恶心的还是现场随机抽号，抽到几号，几号就上来即兴演唱。
当他们抱有最后一丝参与感问宋至：“被抽中的会不会有什么奖品？”
怎么可能。
这下好了，全体同学连最后一点参与感都抛弃了。
谁愿意在这么多人的瞩目下开嗓，还是清唱，有没有伴奏都不一定。
“……”
宋至看着班里的死寂，也陷入了一阵沉默。他也不是很理解举办这东西的意义在哪。
可以说完全没有意义。
“话虽如此，可必定还是有一定机会抽到大家的，希望大家提前有所准备。”
“哦～～～”
尾音拖的极长极长，随之就是下课铃声的响起，大家也没有心情听下去，直接起身：“吃饭去喽！！！”
教学楼涌出的高三学生成群结队，大多数都在讨论这个问题。
陈思郁每次碰见周寺都会打招呼，她的性格就是这样，只要叫的上来名的她都会打个照面。
和周寺一起走的是刘山明和陈淮，陈思郁旁边的只有林意轩。
林意轩还是喜欢周寺的，陈思郁和周寺打招呼这么积极，多半是因为这个。
但林意轩的表现和陈思郁付出的不成正比，林意轩每次就安安静静的挽着陈思郁，听两人说话，也不发表意见，全然像个透明人。
倒是陈淮见林意轩沉默，会时不时cue她一下。
“这比赛规则也是够离谱的，排名中游的不是重灾区吗。”陈思郁把玩勺子，漫不经心的说道。
“就是。”陈淮长叹一口气，这时候才羡慕起书殷的成绩：“还是一号好啊，早知道我也应该努力努力的。”
“你没努力吗？”周寺反问。
“我只是发了一点小力而已。”陈淮道。
陈思郁：“周寺，我记得你班那个李洋洋唱歌挺厉害的。”
李洋洋是周寺的前桌，兼任二班班长，陈思郁觉得两人靠的近，关系应该不错。
周寺脱口而出：“不了解。”
“我记得书殷唱歌也挺好的，高一那时候她还拿了个冠军呢！”刘山明脑子突然想到第一次元旦联欢晚会。
当时书殷一开口，真的是出乎他的意料，平常看起来柔弱的小女孩，歌声却如此有力量。
周寺扬起眉梢，左手搭在刘山明肩上，饶有兴趣的说道：“等会和我说说。”
“干嘛！”刘山明对周寺突然的肢体接触有些抵触，好在很快适应了下来：“建议你直接问本人。”
刘山明只顾着说话了，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寺的表情。
和刚才截然不同的表情。
＿
周五校会期间
高三全体同学没带多少好脸色的来到操场集合，大家席地而坐，位置是按照班级成绩排的，书殷旁边即是周寺。
这个时间正好错过了一天中太阳最好的时候，冷也不冷，热也不热，挺讨厌的。
主持活动的是年级主任张主任，他挺着啤酒肚大摇大摆的走到同学中间，脸上挂着罕见笑容，像得了莫大荣耀似的。
“不会是他提的要举办吧？”
“他不是爱玩吗。”
“我也觉得是他提的。”
“年纪大了，只能顺着。”
张主任抖了抖手中稀疏的草稿纸，带着笑开口：“嗯——很高兴同学们能来参加这次活动啊！秉着大家放松心情的宗旨，今天……”
张主任说的这些，用他自已的话来说就是——没有任何含金量。
“不来他又不乐意了。”
“年纪这么大了，该哄着点就好哄着点吧。”
张主任说每次抽号都用不同型号的手机，以此来确定公平，大家哀声怨道，只盼这个活动快点结束。
“嘿，sir。”
“我在。”
“从一到九百八十五挑一个数。”
张主任被语音助手的声音搞的开心，应该是不经常用智能手机的原因，他对这种功能总是流露出一种很好奇的样子。
张主任将听筒贴近手机扬声器，大家默契的屏住呼吸，每个人都在祈祷这个“好运”不要降临自已身上。
“三百二十六。”
“哦哦！！！！！！”
没被抽到的九百八十四个同学瞬间咋咋呼呼，目光都在寻找sir口中三百二十六的同学。
“我就说排名中间几率大吧。”
“我是三二五，好险好险。”
“谁是三二六啊？怎么还不出来？”
良久，林意轩淡定的在班级前面起身，大家的视线纷纷落在她身上。她没有过多犹豫，很从容的便走到张主任身边。
话又说回来，林意轩在音乐这方面很有造诣，出生在音乐世家的她从小对音乐产生了浓厚兴趣，在家长的耳濡目染下她的歌喉如同被天使吻过那般。
张主任站在林意轩身后，悄悄做了个抬手的动作示意，大家秒懂他的用意，不久便有了一阵热烈而激情的掌声。
“林同学，事先你有准备吗？”
“有。”
林意轩将鬓角的碎发别过，露出没有任何修饰的脸蛋，面上是毫不畏惧的神色，顺便将演唱的曲目说了出来——《青花瓷》
这种场合不适合唱小众歌曲，也不适合太引人注目，周杰伦的青花瓷便是林意轩心中的不二之选。
“好！！”张主任很满意林意轩挑选的曲目，带头喝彩，带着凉意的风瞬间掺杂第二阵掌声。
“素坯勾勒出……”
林意轩的声线一直都是这样，声音出来时大家也并不意外，柔中带着知性，很陶醉的模样。
大家都静下来，从她柔和的歌声中能感受到春意，带着和煦春风的意。
书殷很吃她的音色，也有些吃她的颜，毕竟林意轩这样的女孩应该没有人不喜……
书殷错愕的偏头，幅度很小，小心翼翼观察周寺的表情，似乎想从他那张淡的不能在淡的脸上找出什么。
一番打量无果后，书殷故作无事的回过神，回想起周寺刚才毫不在意的神色，她心中竟然有一种轻微喜悦……
她后知后觉，虽然这样想有些自私。
但这应该是喜欢一个人最平常的反应了。
林意轩上场算是给这次活动开了个好头，张主任夸赞了她一番，开启了第二次摇号。
“小爱同学。”
“我在”
“一到九百八十五随机数。”
大家同时屏着呼吸，心中默默祈祷。
“一。”
小爱的声音一闪而过，大部分同学还没搞清状况，张主任也是。
“什么玩意闪过去了？”
“个位数啊？”
张主任重新看了眼页面，稍露惊讶之情，看向面前席地而坐的书殷微微点头。
“一号啊？”
“什么？”
“真是一啊？”
书殷还在状况外，她本以为这次活动语音助手不会带她玩的，没想到小爱同学这么喜欢她。
“……”书殷和张主任对视了几秒，几番眼神确认之后才迟疑起身，浑身透露出一种抗拒，带着极度的不情愿。
张主任知道书殷的唱歌功底，自然也是高兴的，起码场面也不会太冷清，便很高兴的将话筒递了过去。
书殷还有些懵和无措，暗暗翻了个白眼，似乎是在抱怨这没谁的气运。
最致命的是，她脑中一片空白。
书殷低头沉默了几秒，脑子硬是想不起来一首歌，反而上节课的化学方程式在脑中一遍又一遍的出现。
有些烦人。
书殷轻叹口气，朝自已班级看去，视线落在周寺身上。
周寺知道书殷没准备，脑子转的快，无声的将一首歌名传过去。
这么近的距离，书殷不傻，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便微微点头示意。
做了一系列思想准备后，她的视线也只敢绕过所有人看前方的空气。
“大家好，我是三年二班书殷，我要演唱的曲目是——《天若有情》”
随后，书殷的视线再次回到周寺身上，对上他满带鼓舞的眸，一种莫名的力量席卷全身。
《天若有情》
他教过她这首钢琴曲的。
书殷双手拿着话筒，站的笔直，额前的碎发落在眉眼中间。
左眼角下尾的痣和鼻翼左侧的痣连成弧线，带有冬季凉薄的风刮来，书殷的声音顷刻间从音响传出。
“风扬起时繁华落……”
她的音色和林意轩大有不同，歌声很纯粹、空灵，一种让人置身桃林深处的错觉，轻轻披散在耳边简直是像听了场绝佳的演唱会。
“流水不付……”
越来越远离内敛的声音，使得她完全放开歌喉，音响收音效果极好，大家像是被声音环绕那样，尤其是中间位置，聆听效果最佳。
书殷没有多大勇气观察大家的表情，没见他们欣赏的神色。一口气连贯的唱完整首歌后，她微微鞠躬道谢，在热烈的掌声下坐回原位。
周寺的视线始终在追随她，他知道书殷脸上的红润不是被冷风吹的，也不是先前有的，而是害羞引起的。
周寺扬起一抹笑容，凑近书殷说了句：“天使吻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