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次分享结束时，有些同学自觉排起队找季兼延签名，这其中不免有陈唯周。
他虽然对季兼延的书不感兴趣，但他知道书殷对他的喜爱程度。
书殷被张老师喊走数卷子，分享会快结束的时候走的。
陈唯周觉得书殷应该很想得到季兼延的签名，便拉着忙着打球去的卢景在这排队。
“你不是对他不感兴趣吗，竟然还要牺牲宝贵的打球时间。”卢景噘着嘴抱怨道，看着面前的长队叹出声：
“这么多人要排到什么时候啊！”
陈唯周一脸轻松，反而庆幸道：“知道这个机会多难得吗。”
卢景当然不知道，他一点兴趣都提不起来。
“马上就到饭点了，书殷走了，谁来帮我们占座，你托个同学代签不行吗？”
“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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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殷，把陈唯周喊来一起帮你，这样也轻松些。”张老师直起腰，吩咐道。
书殷应了声好，便哒哒的跑回教室。
她站在门口巡视了一圈，硬是没见陈唯周的身影，既然这样……
“周寺。”
书殷侥幸的叫出声，班里此时闹闹哄哄，没人注意他们。
周寺撂下笔迟疑的起身：“怎么了？”
“去办公室整理卷子吧。”书殷一边朝前走一边招手，本就没打算给他留选择的余地。
等和张老师说明情况后，她也只是扫了周寺一眼，便将一摞卷子扔给他：“先……”
“张老师，电话！”隔壁办公室的老师一嗓子将张老师的目光弄过去，她叹了口气，吩咐书殷：“你教教他怎么弄。”
“嗯。”
书殷面色平静，内心窃喜。
似乎刚才在展演厅的伤心没有存在过。
她垂下双睫极其认真的说了一遍具体流程，过程中难免不加上一些肢体语言，指指这边和那边，一整个灵动的手指在空中飘起又飘落。
废了好大劲讲完后，书殷问周寺明白了吗，谁知道他根本就没听，还一个字没记。
那她刚才生动的表演算什么？
书殷有些气恼，但看着眸子中透出人畜无害的周寺，她还是耐着性子重新讲了一遍。
这两次她一直投入专心的肢体表演，视线一直飘忽不定。讲到最后一句时她突然看向周寺：“明白了吗？”
周寺慌乱的视线和逐渐泛红的耳尖充分将他的心情暴露出来，可书殷未曾察觉，她现下只关心自已讲的有多好，多生动。
周寺摸了摸鼻子，略显心虚的应声。
书殷就蹲在周寺旁边，周寺刚才坚定不移盯着她，她竟一点都没有察觉。
事后还觉得身边有看不见的东西盯着自已。
也不知道她是否后悔没见这情形。
“学会了吗？”张老师接完电话过来问，此时周寺的耳尖正在褪色过程，张老师一眼便注意到了：“你耳朵这么红，冻着了吗？”
周寺搓了下耳朵，刻意回答道：“应该……应该是吧……”
书殷低头偷笑：“笨蛋。”
就在此时，年级主任带着季兼延有说有笑的走了进来。
周寺没太大反应，甚至可以说不为所动，手中在仔细整理试卷，一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
两人就蹲在那，季兼延不可能看不见，他一看便知道那是周寺。对书殷也有些印象，但周寺背对着他，他也就和书殷笑了下。
“季老师，真的太感谢您了！！”年级主任激动的握着季兼延的手。
“应该的。”季兼延客气的回道。
和季兼延寒暄几句后，年级主任提出带他参观学校的意见。
“不劳烦您了。”季兼延看了眼两人，不经意的说道：“让那两位同学陪我逛逛也可以，了解同学们心里想的，也会为我提供一些素材。”
书殷整理的试卷的手逐渐停下，故作无其事的朝后一瞥，季兼延刚才说的是——
她和周寺陪他？
书殷继续整理起了试卷，在老师没喊他俩之前，她是绝对不会起身的。
“书殷周寺。”年级主任喝着刚沏好的茶吩咐道：“季老师要在学校转转，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们吧。”
书殷装作蒙在鼓中，受宠若惊的站起身：“好……好啊！”
她眼神示意周寺，要他表示表示，毕竟这才是年级主任想看到的场面。
周寺无奈，撑着膝盖起身，佯装意料之外和倍感荣幸：“放心吧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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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破天气还要在学校受冻，搁谁谁的怨气都会不小。
三中的冬季校服是黑灰色的，这个时间操场的学生也不少，乌泱泱的一片黑色小人在运动。
季兼延夹在两人之中，三人的气氛有种微妙的尴尬。
从教学楼一直到操场，三人一直保持沉默。
书殷沉默是因为不知道怎么开口，到底是季叔叔还是季老师……
季兼延虽说和周寺的关系没有前几天僵硬，但两人都在等对方开口。
三人的情绪各司其职，谁也不管谁。
“那个……”
终究还是书殷受不了这僵局，她一开口，两个人都看向她，她的视线只能胡乱落在一个东西上，似笑非笑道：
“季……叔叔？我带您去我们的图书馆看看吧，我们每周会有两节图书课的。”
“好啊。”季兼延表现的很积极，似乎对书殷的称呼很满意。
从图书馆出来后，周寺看了眼厚厚的云层：“季叔叔。”
季兼延有些意外，嗯了一声。
“马上就要晚餐时间了，主任吩咐我邀请您在尝一尝学校的饭菜。”
“好啊！”
能和周寺促进关系的机会不多，一起吃饭是最快的方式，季兼延当然答应。
书殷还要去店里，所以只有两人来到了食堂。
两人一路保持沉默，季兼延总是在寻找不着边际的话题，但最后都以沉默而告终。
到了食堂，周寺才问：“季叔叔，你要吃什么？”
季兼盐故作镇定，看也看没看随意指了个菜。
周寺和食堂阿姨都有些意外，那菜是校长最喜欢吃的，但也仅限校长喜欢吃，每天就在那等着校长来。
这如今，竟然碰到了个和校长口味相同的人。
周寺眉梢微微扬起，确认了一遍：“确定吗？”
季兼延不明所以：“不能吃吗？”
周寺淡淡笑道，掏出了自已的饭卡：“没有，阿姨给。”
食堂阿姨推脱了，她笑盈盈道：“主任特地吩咐了，这一餐不收费。”
周寺无所谓的点头。
也算跟这季兼延占了次便宜吧。
两人一起走就没什么话说，眼下坐一起吃饭便更没什么话了。
周寺面色平静，一副只想安心吃饭的样子。
最终还是季兼延挑起了题外话，周寺还是保持该有的冷静，不经意的回答道：“我知道。”
季兼延和姜芝的感情，周寺知道。
他不说，他也知道。
姜芝和周寺提到过季兼延，说了他的好，他在少时是多么纯粹，他的成绩是多么优异……
只不过被周寺父亲抢了上风而已。
周寺低头浅笑：“季叔叔，您不用和我说这么多。”
季兼延顿了几秒，略显紧张。
周寺补充道：“我真的没意见。”
季兼延舒了口气，面中尴尬带些喜悦，眉眼瞬间舒展开来。
-
“？”
周寺盯着面前的药瓶，不明所以。
书殷很随意的扔下药瓶就回了座位，一句话也不说，神神秘秘的。
周寺迟疑的拿起药瓶，看了圈才知道是治疗冻耳朵的。
他试探性的问：“给我的吗？”
书殷故作不在意的收拾书包，忙中之余瞧了他一眼，语气很随意：“昨天路过药店，随便买了瓶。”
周寺不自觉的摸上耳朵，他寻思，他也没冻伤……
“你为什么……”
话还没说出口，周寺就想起昨天的情形——
：“你耳朵这么红，冻着了吗？”
：“应该……应该是吧……”
周寺回过神，看着面前淡定的她，心中莫名涌起说不上的心情。
瓶身在手掌的温度渐渐升高，像夏末正午的阳光那样炽热，身边传来一阵阵掌声，带些萧瑟的秋风轻轻吹过她的发丝……
当时那一眼的经验恍然出现在眼前。
可现在……
明明已经入冬了。
周寺十分柔情的盯着书殷，一时间说不出来任何语句，低头看向这药身，他握的更紧了。
他回过神，不免慌乱的收回视线，嘴角扬起一抹笑容。
一抹带着爱意的笑。
“谢……谢谢。”
书殷这才“收拾好东西”，悄悄抬头打量，盯着周寺的背影，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微笑。
两双未曾对视的双眼此刻充满了相同的情意。像长久的默契那样，知已知彼，最知你。
彼时，靠窗的同学盯着窗户惊呼：“你们快看！！！”
遮住半面窗的树干微微低头，白色固体轻飘飘的落在上面，形状各异的他们寻找最初始的归宿，一群接一群的队伍接踵而至。
霎时间，反应快的同学几乎全部围在窗边，和身边的朋友惊呼此刻窗外景之美。
书殷周寺错时间望向对方，同频偏头看向室外，它们抖落着轻盈的舞姿，以阳为光，枝为台，人为众，向众人展现出自信昂扬的舞蹈。
周寺，你看到了吗？是雪。
——我看到了，很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