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璎珞点了点头,向蓝启仁道谢后,长舒一口气,推门进入。
映入眼帘的是一丛一丛开的极好的龙胆花,淡淡的紫色,清浅的花香,一瞬间平息了魏璎珞心中的一丝不知从何而起的紧张。
“璎珞来啦?上次见你,还是小小的娃娃,一晃经年,已经长了这么大了啊?”
一阵极其清润平和的声音响起,魏璎珞只见走廊尽头走来一个人,一身淡蓝色常服,腰间璎珞配饰精致齐全,一丝不苟。抹额规规矩矩的戴在额间,手上端着一壶清茶和几个精致的小茶盏,面上笑容温润如玉,一双眸子灿若繁星。
任是谁来看,都会不自觉叹息一声,天地钟灵,竟孕育出如此俊美非常的男子。
只是落在魏璎珞眼中,美则美矣,却少了几分生气。
看着来人,魏璎珞仿佛看见了蓝曦臣和蓝忘机两兄弟的影子,二人虽是相貌相似,却十分容易区分。
如今看见二人生父,就可以探知一二。
一位继承他温润如玉,令人如沐春风的谦谦风范,一位则完全是他那副冰雪肌容,凛凛不可亲的孤高伟岸。
魏璎珞行了晚辈礼,躬身想着,果真是其子肖父,她淡忘了魏长泽的相貌,但依旧隐隐觉得,魏无羡长得并不太像魏长泽,倒是和母亲很是相似。
青蘅君一笑,虚扶一下,“一别经年,璎珞不必多礼,我与你父亲母亲少时在听学之时相识,互引为知已,时常一起切磋武艺,交情匪浅。
说起来,当初我举办婚礼,是独独邀请了枫眠兄和长泽兄二位的,可惜当时长泽兄路上被藏色缠住了,绊住了脚,终究是没来。”
魏璎珞有些好奇的问道,“为何被绊住了?”
青蘅君笑道,“这边是藏色的手笔了,她听长泽兄说是来参加我的婚礼,一时兴起,竟然拦下了你父亲,当天也成了亲。
他们成亲之后,藏色还发了消息给我,说是借了我家的宾客做新郎·······以后要还我一份媒人礼的。哎······也就是她了。不过按照这样算来,照着辈分,你唤我一声大伯也使得,舅舅也使得,是个难题。”
青蘅君故作苦恼,浅笑着领着魏璎珞坐下,亲自斟茶给她。
魏璎珞悄声说了谢谢,心中那股淡淡的紧张还是没有消散。
“我上次见你,你不过六七岁吧,阿婴也刚刚四岁左右,粉雕玉琢的一对姐弟,亲密无间,古灵精怪,很是可爱。”青蘅君笑了笑,并不在意魏璎珞的拘谨,收回了手,坐在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
“青蘅君见过我和阿羡?”魏璎珞放下茶杯,有些奇怪的问。
“是啊,自然见过,不过没让你们看见我们,当时我夫人······身体不好,不愿意见你们,怕过了病气给你们。”青蘅君有些迟疑,开口问道。“阿羡?”
魏璎珞这才想起来青蘅君大约不知道弟弟已经取字,还是叫他乳名,“我弟弟取字无羡,幼时有些意外,或许是伤了,每次叫他乳名他都·····就后来江叔叔就吩咐人都改了,只叫他阿羡就是了。”
“无羡,好字,可取无可艳羡之意”
“正是,母亲当日取字,说是希望弟弟一生不必羡慕他人,所爱就在身边,所慕即在眼前。”
青蘅君粲然一笑,“却有藏色风骨。”
话说完,青蘅君随手一缕灵气探入魏璎珞心脉,不等魏璎珞开口,就已经温声解释道。
“璎珞不必紧张,放平心绪,试着跟随这股灵力运转灵脉,我需要运转一周天,查看你体内灵脉是否有阻塞损伤之处。”
魏璎珞点点头,合目静心,安心的跟随着这股灵力,尽量缓解自已因为他人灵力入体而略感不适的经脉。
待到魏璎珞完全适应之后,青蘅君才笑着闲聊起来,“枫眠兄来信说,你修为已到元婴,担心你心志灵脉有所受损,特地让我来查探一二。
据我来看,他也真是关心则乱,修为之事,有天资,有奇遇,既然能够突破修为,那就是天道庇佑,大致是无事的。
倒是璎珞你年纪这样小,却有如此高的修为,果然长泽兄的女儿天赋异禀,胜过我们这些人。”
“父亲….”提起魏长泽,魏璎珞忍不住追问。
“长泽兄才是这修仙界百年难得一见的真正的奇才,天分之高,修为之精妙,可以说我们那时候的仙门,长泽兄独占鳌头,无人可以与之争锋。一手长剑堪称出神入化,若非如此奇绝之人,只怕也难让藏色那人倾心至此。只是可惜·······”
青蘅君直到如今提起魏长泽,语气中的推崇和怀念依旧不似作伪,当年几人也必定有过许许多多少年之间彼此对弈交锋,互相敬拜,彼此相交的过往。
只是如今,尘归尘,土归土。
当年有资格出现在青蘅君婚礼上的两个人,一个早就身死道消,留下两个孩儿存活于世,一个则是放下过往执念,携妻子四方云游,掌握着实实在在的幸福。
而那场婚礼的主角······
只看眼前人将自已困在这一方小小天地,便可窥见他多年的孤寂和自苦。
时移世易,唯有时光最不可辜负。
提起魏长泽,魏璎珞想起当时被留下的那个苦哈哈的小娃娃,眼中似有不甘,“可叹父亲母亲二人合力,终究是斗不过上古那几头变异的凶兽,玄武,朱雀,穷奇,还有…那几头凶兽中最难缠的…”
“混沌。”青蘅君查探完毕,收回灵气。
“正是,混沌,趁着我父母刚刚杀了朱雀,灵力枯竭,弹尽粮绝之际,多年不曾露面的混沌竟然出现,要了他们的命。”
过往之事,魏璎珞只能听前去查探的人的回复,纵然上天入地,纵然心生疑窦,也无法跨越时空,去看看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收敛心神,平息灵气,却发现一直有些阻塞的灵力运转竟然舒朗许多,便知道是青蘅君调息的缘故,起身行礼。
“多谢青蘅君。”
“不必多礼了,不是说了,按道理,你该叫我一声大伯。”青蘅君淡淡一笑。
魏璎珞暗笑一声,开口道,“是,谢谢大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