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护法的话说完,楚湛便冲了上去。
此时的魏姜已经没了意识,她全身上下都被啃食得血淋淋的,早已不成人样。
这幅惨状与记忆中的画面重合在一起,不断刺激着楚湛的神经,顷刻间,滔天的杀意如洪水般翻滚而来,淹没了整个鬼毒宫。
护法被这股威压震得吐血不止,就连纳兰云术都有些喘不过气,而那些内力不深的宫众更是当场倒地。
楚湛将魏姜抱在怀里,轻柔地擦拭着她脸上的血迹,发红的双眼好似恶鬼,诡异又渗人,可他的眼神却无比温柔。
“我只是离开了一段时间,你又把自己弄成了这个样子,果然,没有我在身边是不行的。”
“我知道你是最怕孤独的,别怕,无论多少次,我都会陪你,等我把那些伤害你的人都杀完,我就去找你。”
“这次你也要等我,我很快就追上去。”
他轻轻将魏姜放在地上,手持长剑,一步一步地向纳兰云术走去。
殷青阳看出了自家少主的异样,赶紧冲了上去:“少主!你怎么了?快冷静下来!”
可此时的楚湛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他的眼睛里只有杀戮,他要用这些人的血来平息自己的痛苦。
楚湛的杀意太强,即便是在场所有人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护法想冲上去拦住这人,为自家宫主拖延时间逃走。
可纳兰云术的视线一直锁定在魏姜的身上,丝毫不顾危险的逼近。
眼看着楚湛的长剑就要砍下,纳兰云术怔怔地开了口:“她还活着。”
浓郁的杀气瞬间消散,楚湛的眼睛恢复清明,声音有些微颤。
“你说什么?”
“她……还活着。”
她没有看错,虽然很细微,但魏姜的身体有微妙的起伏。
失而复得的喜悦涌上心头,楚湛立即抱起魏姜,打算带她离开。
她伤得太重,需要立即治疗。
可下一秒纳兰云术拦在了他面前:“你不能带她走。”
楚湛的眼里覆上了一层阴翳:“你想拦我?”
“她是我鬼毒宫的毒母,不能让你带走。”
虽然不明白魏姜是怎么做到的,但她的身体的确已经成功融合了虫窟内的所有毒素,达成了成为毒母的先决条件。
她是这么多年唯一一个成功的,是最有可能成为毒母的人。
可楚湛岂会在乎这些。
顷刻间,杀气全开,锐利的双眸泛着寒光。
“她是我的人,我不会让她成为毒母,不想死就滚开!”
护法也有些慌了,毒母再珍贵也比不上宫主的命啊,这疯子可不是说着玩的,他是真的会大开杀戒的啊!
可纳兰云术依然不肯让步,她看向魏姜,眼里是从未有过的认真:“成为毒母是她的选择,你既然这么在乎她,就应该知道她为什么要成为毒母,你没有资格阻拦她的选择。”
没有资格?
这句话刺痛了楚湛。
“没有资格又如何?我会保护她,成为她的依靠,她根本不需要拿自己冒险!无论她想要什么,我都可以为她做到!她不需要做什么毒母!”
“可她不需要你的保护。”纳兰云术冷冷地说道:“我不知道她曾遭遇过什么,但她向我展现了她的决心,我从未想过,一个千金小姐,一个尊贵的王妃,为了展现决心,会亲手用斧头砍断自己的手臂,只因她需要力量,为此她愿意忍受一切。”
“你口口声声说你能保护她成为她的依靠,可你若真的靠得住,她又岂会变成这样?她曾亲口说过,这个世上根本没有能让她依靠的人,所以她只能变强,成为自己的依靠,而你,她根本不指望,你所做的一切,不过是自我感动而已。”
若不是存积了太多失望,谁会放弃依靠,只信任自己。
那个小姑娘定是遭遇了诸多劫难才有了这番觉悟。
既然如此,她便成全这个人,在魏姜苏醒之前,谁也不能替她做决定!
即便是阴山殿也不行!
纳兰云术手持长鞭,显然是打算与对方纠缠到底了。
双方僵持不下,气氛诡异骇人。
就在这时,魏姜的手指动了,紧接着她吐出了一口黑血。
“小姑娘!”纳兰云术大惊,赶紧将一颗药丸塞入对方口中。
魏姜体内的毒素太猛烈,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可她现在的身体承受不住,若再不处理,必死无疑。
魏姜短暂地恢复了意识,强撑着身体望向对方。
“三日……我做到了,你答应我的,助我成为毒母。”
纳兰云术失笑:“你这丫头,还真是疯得可以,你当真决定好了?接下来你要忍受的痛苦绝不比在虫窟时轻松。”
“呵,我早就断了自己的后路,现在回头,太蠢了。”
她做的决定,绝不后悔。
很快魏姜再次失去了意识。
纳兰云术看向楚湛:“阁下可听清了?你现在还要将她带走吗?”
楚湛握紧双拳,心脏仿佛被万剑穿过。
在阿姜心里,他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宁愿将自己伤成这样,也不肯依靠他?
他轻抚着魏姜的脸,惨白得一点血色都没有,她明明是最怕疼的。
忽的,他看见魏姜的衣襟内似乎有亮光闪过。
他将东西取了出来,发现是一枚玉佩。
一旁的纳兰云术瞪大了眼睛:“这个!莫非是北地寒血玉?这可是所有习武者都渴求的至宝!竟然在这丫头手里!”
她终于明白了:“难怪这丫头在虫窟被毒虫啃食三日还能活命,传闻北地寒血玉蕴含着极强的力量,不光可以修习功法,更有蕴养命脉之效,有这块寒血玉的保护,她能坚持下来也不足为奇了。”
这丫头简直就是天选的毒母啊!不会武功,又有寒血玉护命,再加上她身上那股狠劲儿,真是个好苗子!
与纳兰云术的喜悦不同,一旁的楚湛在看到那块寒血玉后,彻底黑了脸。
他怎么会认不出这块玉,这是当年他兄长封王时得到的宝物,兄长将其送给了魏姜,魏姜视若珍宝,多年不曾离身。
后来魏姜对兄长变了态度,他以为这人终于放下了。
可她依旧将这块玉贴身带着。
原来……直到现在,她的心里依然只有兄长一人。
就这么舍不得吗?
那他呢?他算什么?他们之前的缠绵算什么?
还是真的如魏姜所说,他……只是调剂品而已?
悲怆如江水般涌来,楚湛苦笑了声,心口仿佛淌着血。
“青阳,我们走。”
“少主,这个女人……”
楚湛转身离去,眼神决绝:“我有什么资格管她?她自己要吃苦头,与我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