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江逸辰用副卡注册了另外一个微信号,化身热心房东“明哥”跟石秋萍联系上了。想想,这还是受了杨雪的启发。
当初,她就是用了一个小号冒充小师妹,假装对他爱理不理,每次打电话都无人接听或是直接挂断,短信里也是冷冷地回。他也怀疑过,但无从查证,后来有了微信,确实从“她”的朋友圈里看到了相关动态,不过,那都是杨雪搬运的。
蓝琴公寓坐落在一片郁郁葱葱的绿化带旁,离医院很近,石秋萍走了5分钟就到了。
公寓楼外观朴素低调,与周围的自然环境和谐共存,宛如城市喧嚣中的一片静谧绿洲。清新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营造出一片宁静宜居的氛围。
在1702房前,石秋萍输入了“5201”的密码。当“明哥”告诉她密码时,她不禁嘴角上扬,心想这素未谋面的房东大哥还是个浪漫的人呀。她哪里知道,这个“只爱你一人”的暗语是江逸辰设的,当初他选择来这个医院就是为了她。
进到公寓内,石秋萍立刻被房间的简洁布局所吸引。两室一厅的格局宽敞而明亮,大面积的落地窗让整个空间沐浴在自然光下,显得格外通透明亮。她惊喜万分,800块就能租到这样的房子,那是交了多大的好运啊。真是一个好的开始!
公寓的装饰风格是极简的北欧风,白色的墙面与木质地板相得益彰,温馨而不失现代感。石秋萍立刻想到,木地板不会太凉,即使果果不穿鞋,也不担心她脚底会受凉。这孩子,就是不喜欢穿鞋,大冬天的还经常光脚走路。
客厅的一角,一张淡黄色的布艺沙发静置于窗边,沙发上的抱枕和毛毯都散发着家的温暖。墙壁上挂着几幅抽象艺术画,为这个空间增添了几分艺术气息。
主卧里,1.8米的大床整洁舒适,床头柜上放着一盏暖色调的台灯。旁边的侧卧有一张1.5米的床,床垫上还套着一层塑料薄膜,显然是新的。她哪里知道,这是江逸辰特意委托陈斌准备的。
公寓的家电设施一应俱全,厨房整洁实用,阳台则是一处观景的好地方。石秋萍满意地坐在沙发上,阳光洒在她日渐清瘦的脸上,温暖而宁静。
就在这时,房东的信息弹了出来,“美女,房子还满意吗?衣柜里有新被褥和床套,可以拿来用。我会在国外待几年,就拜托你帮我照顾这个家了。”
“明哥,我很满意,谢谢你。你放心,我会像对待自已家一样爱护这里。”石秋萍立刻回复。
“不用谢,逸辰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你放心住。”
屏幕那边,江逸辰傻傻地笑着,想着小师妹住进自已家里,瞬间觉得两个人的距离更近了。
石秋萍很感激江逸辰出手帮助,想起他说过,离婚也不是完全没好处,能让我们有机会重新审视自已,找到真正属于自已的幸福。此刻,石秋萍就感受到了幸福,期待着新的开始。
回到出租房,石秋萍拨通了梁招娣的电话。
“妈,我想搬到医院附近,准备把果果接出来……你能过来帮我带孩子吗?”石秋萍试探性地问。
“早就该搬了!”梁招娣脱口而出。
这话怎么听得这么耳熟,竟跟江师兄说的如出一辙。或许只有杨浩然觉得那里好,够宽敞也够便宜。
梁招娣忿忿地说:“住在那个阴森森的地方,白天都觉得怕,更别说晚上了。房子找好了?搬去哪里?”
听了石秋萍的描述,梁招娣也觉得不错。她其实早就想离开那个小农村了,偶尔还能回去跟村里人炫耀一番。几年前,邻居张大婶就被女儿带到城里享福,每次回来那春风满面的模样,让梁招娣暗暗羡慕。但是,石昊宇怎么办?他会同意吗?
她这个不争气的儿子,33岁了还没娶到老婆,一没学历二没家底,相亲的女孩都被吓跑了好几个。
初中辍学后,他一直没有稳定工作,去工厂打工嫌无聊,去工地搬砖嫌辛苦,现在只能子承父业开摩的,收入微薄,只勉强够他自已开销。可气的是,这混蛋儿子去年染上了赌博,总想着从家里人那里搞钱,气得石墨拿棍子抽他。
石秋萍心软,起初还会接济,但给钱的次数越来越多,她察觉到不对劲,最后发现那些“带老妈看病、手机被偷、学车”的借口都是谎言,便不再理会他。
儿子指望不上,幸亏还有一个女儿。石秋萍是村里的第一个大学生,如今又在城里的医院工作,这让梁招娣有了炫耀的资本。原本梁招娣希望她嫁个有钱人,至少找个医生吧,可她偏偏选择了家境一般的杨浩然,还早早地结了婚,当时闹得差点断绝关系。
对于女儿的婚姻选择,梁招娣始终带着不满和遗憾。
“我先和你哥商量一下,他同意我就过去。”梁招娣说。
经过协商,石昊宇答应了,条件是每月给他1000块钱,将来结婚生子,老妈必须无条件回来。他觉得自已是家中独子,妈妈理应归他所有,妹妹已经出嫁,是泼出去的水,不再属于这个家。
搬家定在周六,石秋萍前一天还在考虑如何安置行李,没想到电话就打进来了,“石小姐,您好,我们是省心搬家公司,跟您确认一下明天搬家的具体时间……”
不用猜,肯定是江师兄的安排。搬家的事,她只告诉过他。其实,石秋萍的物品并不多,她本想丢弃一些,但梁招娣对每一件杂物都舍不得,坚持要留下,最终装满了十大件。
收拾得差不多时,梁招娣才意识到了什么,抱怨道:“杨浩然这小子跑哪里去了,也不来帮一下忙。”
她瞥了一眼房间里剩下的东西,疑惑地问:“他的东西怎么办?”
石秋萍没有多言,只简单地说:“不用管了,他自已会处理的。”
锁好门,她编辑了一条短信发了出去。
新租的房子让梁招娣眼前一亮,虽不奢华,但里里外外都是崭新的,她不由自主地脱下了鞋子。
“秋萍,这房子真不错,租金肯定不便宜吧。”梁招娣一边打量一边问。
“嗯,一个月两千五。”石秋萍故意将价格说高,还不忘提醒亲妈,“房东很注重整洁,要是弄得又脏又乱,得按三倍租金赔偿。咱们以后要多注意一下。”
“三倍?那得上万了,哎呀,太金贵了,以后得多看着果果,不能让她乱涂乱画。对了,我睡哪间?”
石秋萍答道:“你和果果睡主卧吧,我上夜班,怕影响你们。”
梁招娣对这个安排还算满意。
两人又开始忙碌起来,从箱子里取出物品,一一归位,直到下午4点多才整理完毕。
石秋萍先去了一趟蛋糕店,又急匆匆地赶往公婆家,没想到在那里,她见到了许久未见的男人。
龙华小区502房,石秋萍提着一个生日蛋糕站在门口,听见门后隐隐传来一阵争吵声。她迟疑了一下,立在了那里。
“你们别逼我了,我已经决定了,这个婚必须离。”
“浩然,秋萍是多好的女人啊,就这么离了,你以后肯定会后悔的。”婆婆刘芬芳的声音响起。
“妈,你不懂,我跟她性格不和,过得并不幸福。这样的日子我真的没法过下去了。”
石秋萍冷笑一声,确实不和,起码她没有像他这般虚伪无情。石秋萍知道,他的心早已被虚荣和欲望填满,曾经那个承诺给她一辈子幸福的他,早就消失在名利的诱惑中了。
“她这样迁就你,怎么就性格不合了?我看你是不撞南墙不回头,被猪肉蒙了心了。别说我没提醒你,我看哪个在外面鬼混的男人有好下场的?真是败坏家门,你敢离婚,我看我会不会打断你的腿。”杨松树义愤填膺地训斥。
杨浩宁也附和着说道:“哥,你想清楚,离婚不是闹着玩的。反正除了秋萍嫂,其他女人我可不认。”
“我的婚姻我作主,你们就不要管了,等着享福就行了。”
切……众人都向他投去鄙夷的神色。
杨浩然何尝不知秋萍的好,可他心中已有一盘棋局,用那个女人的资源撬开一片天地,用财富解决一切难题。尽管他还不知道,日后现实会给他狠狠地打一记耳光,但此时,他认定了一个事实,只要离了婚,那个女人就能兑现承诺。等拿下300万的大项目,他的人生就算是上了快车道,飞黄腾达指日可待。钱能通神,没有什么坎儿是钱摆不平的,到时候,全家人都会以他为荣。大不了,等他赚够了钱再脱身,重新把石秋萍娶回来。
石秋萍深吸一口气,拧动钥匙推开了门,走进那个她曾经视为家的地方。她的出现让屋内的争吵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她。此时,一直安静地坐在杨浩然腿上的果果立马下来,一边唤着“妈妈”,一边雀跃地朝门口奔去。她听不懂大人的争吵,更不会想到这个完整的家即将破碎。
石秋萍将蛋糕搁在餐桌上,抱起孩子,满眼疼爱,“宝贝真乖,想妈妈了吗?”
果果用力点头,小手紧紧搂着石秋萍的脖子,一脸纯真。
石秋萍向客厅走近了两步,向着刘芬芳问:“妈,果果的衣服打包好了吗?”声音中透着平静,却掩饰不住内心的波澜。
刘芬芳赶紧起身,眼里闪烁着泪花。
中午接到儿媳的电话后,她就赶紧告诉了儿子,希望他能挽回儿媳的心意,如果将果果带走,估计以后她们都不会回这个家了。
杨浩然立马答应回来,但并不是为了挽回,而是带着离婚协议书来完成任务的。耗了这么久,石秋萍既不表态也不签字,他在那头根本没办法交差。万一将人惹毛了,那他的计划就泡汤了。
刘芬芳走进卧室,拉出一个红色的行李箱,这是石秋萍结婚的时候带来的,里面应该就是收拾好的衣服。
“秋萍啊,真走啊?你走了,这个家就散了。”刘芬芳一脸愁容地对儿媳说,话语中充满了不舍。泪水在她的眼眶里打转,最终还是滑落,滴落在衣襟上。
刘芬芳说的没错,最近几年,老杨家发生了不少事情。父子俩因购买保健品被骗而心生嫌隙,刘芬芳因为患上乳腺癌而住院,小姑子又在失恋的泥沼中难以自拔。石秋萍就像消防员一样,不停地到处“救火”。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调解矛盾,整夜不眠地守在病重的刘芬芳床边,陪着杨浩宁度过最难熬的日子。
“妈,别难过。”石秋萍放下果果,拍了拍刘芬芳的肩膀,给她一丝安慰,“我会照顾好果果,也会常回来看您和爸的。你们要保重身体,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哦,对了,今天是您的生日,祝您生日快乐。”石秋萍原本想帮婆婆过完生日再走,看到杨浩然也在这里,顿时打消了念头。
刘芬芳听到这话,眼泪再一次流了出来。在这个家里,儿媳会记得每个人的生日,每次都用心地为大家准备蛋糕和礼物。她走后,恐怕再也不会有往日的欢乐了。
此时,杨松树和杨浩宁已经来到石秋萍跟前,神色复杂。他们想说些什么,又觉得自已说什么都不顶用。
最终,杨松树只能重重地叹了口气,而杨浩宁则默默地走到石秋萍身边,给了她一个温暖的拥抱。
“嫂子,无论未来怎样,你永远都是我们的家人。”杨浩宁的声音低沉而真挚,让石秋萍感到一丝慰藉。她知道,在这个即将破碎的家庭中,大多数人都愿意站在她这边。
“爸、妈、浩宁,那我走了,你们保重!”
石秋萍一手牵着果果,一手拉着行李箱,准备出门,却被杨浩然叫住,“等等,你把协议签了吧。”
“不准签!”杨松树喝令,正要找棍子时,被石秋萍阻止了。
“爸,我同意离婚,不折腾了。”说着,她快步走到茶几旁,拿起笔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下了自已的名字。
杨浩然看着她有些惊讶,心中竟涌起一股莫名的空落感。他本以为自已早已做好了准备,但当这一切真正来临时,他却发现自已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轻松。他看向石秋萍,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只是沉默地低下了头。
石秋萍签完字后,没有再多看杨浩然一眼,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曾倾注她无限情感的家,将过去与现在的自已彻底割裂。
出租车上,果果的小手紧紧抓着妈妈的手指,虽然她不懂大人们之间的复杂情感,但也感受到了气氛的微妙变化。她抬头望向石秋萍,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满是信任与依赖,仿佛在告诉妈妈:“不管去哪里,只要有你在,我都不怕。”
石秋萍低头看向果果,温柔地将她抱在怀里,“宝贝,我们要开始新的生活了,妈妈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保护你,爱护你。”
果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份纯真的笑容驱散了石秋萍心中的所有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