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正值初冬时节,京城虽未下雪,却也是寒风刺骨。
华婉穿着单薄的衣衫跪在大殿中央,膝盖下的石板透出一股刺骨的寒意,直透心扉。
高位之上,一位穿着宝蓝色衣裙,容貌温婉的女人手持一只精致的茶杯,杯中的茶水散发出袅袅热气。
女人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轻启红唇,“婉儿,这次你做的很不错。虽然谢清安从中插上一脚,但好在目的达到。”
话音未落,女人的脸色便陡然一沉,手中的茶杯轻轻放回桌上,发出“嗒”的一声轻响,声音也随之变得凌厉如刀,“不过,倒是你。出了宫心就野了?嘱咐你做的事,全然不记得!”
“浪费这么多银子,结果到头来华舒未受伤,救人的功劳也被谢请安抢去,本宫要你这样没用的女儿何用?”
华婉身体猛地一颤,抿了抿唇,脸色苍白,“母妃,皇姐为人和善,待我温柔,我们是不是可以另需他法......”
话未说完,柔妃猛然间拿起桌上的茶杯,手臂一挥,重重地摔在华婉的面前。伴随着一声清脆的碎裂声,茶杯瞬间四分五裂,杯中的茶水伴随着瓷片四处飞溅。
“混账东西,妄我把你养这么大,让你去与她交好,不是真的让你去跟她姐妹情深的!你当她是皇姐,她不一定拿你当皇妹!”
华婉顿时噤声,一枚瓷片划过手背,留下一道细长的血痕,疼痛让她的手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
柔妃看着她,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深吸了一口气,平息怒火,“你当她真心待你?她不过当你是个无权无势的废物,对她构不成任何威胁!”
华婉闻言,心中一阵刺痛,眼眶里聚集着眼泪,她抬头目光穿过朦胧的泪雾看向柔妃。
柔妃看到她的眼泪,语气软了些,“婉儿,你要记住,这个世界上只有母妃是真心待你的。”
华婉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任由眼泪滑落,沿着她白皙的脸颊缓缓滑落,如同断了线的珍珠。
她的声音在喉咙里哽咽着,好不容易挤出几个字,“母妃,我知道了。”
柔妃看着她,眼里闪过一丝满意,“华舒若是此次宫宴不能出席最好,此次宫宴不止有朝中大臣,还有外邦来访,若是你能拔得头筹,让皇上重视,日后定能寻得一门好亲事。”
华婉垂下头,眼中的不甘翻涌着,泪珠一颗一颗落在手背上被瓷片划破的伤口上,血与泪迅速交融。伏在膝上的双手用力攥着衣裙,“母妃,儿臣知道了,儿臣一定会好好准备的。”
柔妃看着华婉的样子,满意的笑了笑,“好了,你回去吧,记得多加练习。”
华婉缓缓站起身,膝盖处传来一阵酸痛,让她不由自主地踉跄了一步。她强忍着疼痛,一瘸一拐的走出长宁殿。
谢清安站在书房窗前,目光远眺,窗外是一片翠绿的竹林,清风拂过,竹叶随风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
侍卫疾步走来向谢清安禀报,“丞相,昨日二公主离宫后,所有出宫的女子的身份都已经查清楚了,这是名单。”说着,双手将一份名单奉上。
谢清安接过名单,一一扫过,每一个名字都仔细地记在心中。他的目光在名单上缓缓移动,最终停在了一个名字上,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
长宁殿,宫女春雪。
他将名单递给侍卫,沉声吩咐道:“你去查一下这个春雪,昨日出宫后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事无巨细,我都要知道。”
侍卫双手接过名单,看了一眼,随即点头应道:“是,丞相。”说完,转身退出了书房,门被轻轻关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谢清安转身走到书桌前坐下,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宣纸,轻轻铺在桌面上。他拿起毛笔,轻轻蘸了蘸墨水,那墨色在笔尖缓缓汇聚,笔在空中定住片刻,随后在宣纸上动了起来。
不一会儿,一个栩栩如生的女子出现在纸上,女子眉眼温润如水,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谢清安看着画中之人随之一愣,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准备将画扔掉时,又被女子眉眼间的绝代风华所吸引。指尖不自觉点在她的眸上,心中的犹豫和挣扎却愈发强烈。
最终,他还是没能狠下心来。轻轻抿了抿唇,将画小心翼翼地叠了起来,然后放入一个精致的锦盒中。
华舒站在木架之前,长剑出鞘,寒光乍现,华舒手持长剑在空中舞了几个剑花,剑尖轻点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宿主!我回来啦!”雪团的声音突然响起,紧接着它嗖地一声跳上了桌子。
华舒身姿轻盈,足尖在地面轻点,整个人稳稳地落在了雪团的面前,长发随风轻扬,宛如墨色的绸带,带起一阵阵淡淡的香气。
华舒将长剑收回剑鞘,走到桌前坐下,她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清水,轻抿了一口,“怎么样,谢清安那边可查出了什么东西?”
“似乎......与长宁殿有关?”雪团歪着脑袋,“宿主,我们现在要怎么办?”雪团跳到华舒的腿上,抬头看着她。
华舒的手轻轻下移,从雪团柔软的头顶滑至它细腻的背脊,“没关系,谢请安会解决的。”
雪团眨眨眼,好奇地问道:“宿主这么肯定?”
见华舒笑而不语,它又换了个问题,“那宿主你觉得华婉知情吗?”
“若是不知情,她又怎会突然来与我交好。”华舒淡淡地回道,“不过昨天与她相处下来,发现她若不是心思单纯全然听信柔妃的话,就是藏得太深。”
华舒垂眸,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她若是肯对我诚心相待的话,我倒也愿意当她是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