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元旦这几天,南市总是下雨。
雨水从早到晚,一刻不停。
一个灰色的傍晚,许织灵抱着小桃去学校门口等江暮放学。
她只等了五分钟,就听到了放学铃声。
很快,就有学生激动地冲出校门口。
许织灵抿了抿唇,挪动脚步,往花坛边上站了站。
“没想到他会是那种人,挺不可置信的。”
“但确实是真的啊,张语涵总不会骗人吧,再说,她身上确实有很多烟头啊,只有男生才吸烟。”
“不过我还是有点不相信。”
“有什么不能相信的?他低调并不代表他家里不厉害,他惹出什么事家里都能给他摆平。”
“知人知面不知心,反正以后少和这种人接触吧,他那种人我们惹不起。”
“但是他看起来不像是那种人。”
“得了,你是不是喜欢他啊?”
......
几个女生渐渐走远,许织灵摸了摸小桃的脑袋瓜,不知怎么回事,她有些心神不宁。
“许织灵,你怎么在这?”雨中传来少年清冽的声音。
江暮惊讶地看着许织灵。
他撑着一把黑色的伞,旁边还有一个男生,男生很清瘦,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人看起来很清爽。
“等你放学。”许织灵说。
江暮蹙了蹙眉,把小桃从她怀里抱出来,“带伞了吗?”
许织灵点点头,从随身背着的小包里拿着一把折叠伞。
“江暮,这是你妹妹?”阮桐笑着问。
江暮帮许织灵打开伞,“嗯,她叫许织灵,织灵,他是我朋友,阮桐。”
许织灵看向阮桐,“你好。”
阮桐一只手握着伞,一只手朝许织灵挥了挥,“你好呀江暮妹妹。”
因为阮桐今天忘记带伞,江暮把许织灵的伞给了他,自已帮许织灵撑伞。
“谢谢,明天还你。”阮桐朝江暮和许织灵挥了挥手,转身走进雨中。
许织灵走在江暮旁边,抬头看了看他,随后垂下头声音闷闷的,“你怎么又受伤了?”
她刚才看到江暮脖子上贴了纱布,白色纱布上面洇出了红色的血迹,看起来触目惊心。
他最近总是受伤,明明早上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
“男生好动嘛,受点伤在所难免。”江暮满不在乎地说。
许织灵蹙了蹙眉,“你当我是傻子吗?”
江暮弯了弯唇,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许织灵,黑色伞柄被举在两人中间。
“没有,我真没事。”江暮认真地说,小桃被他装进书包里,露出个狗头左右张望。
许织灵闷闷地点了下头,“我知道,等你死了我再担心吧。”
她有点生气。
江暮敛了下眉,大概是想说什么,但最后什么都没说出来。
他抬手捏了捏许织灵的脸,把她耳边潮湿的碎发挽到耳后。
直到晚上睡觉前,许织灵情绪还是不怎么好,她感觉事情肯定不如江暮嘴上说的那样轻飘飘。
但是她又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一晚上,许织灵没睡好。
她感觉自已的穿越和游戏闯关还是有所不同,游戏闯关,游戏内容是不会变,变的只有输赢。
但是她的第二次穿越和第一次穿越已经明显有所不同。
第二天是周五,天空依旧是阴雨绵绵。
到了放学时间,江暮被留校练吉他。
阮桐出来的时候看到许织灵站在门口,怀里抱着小桃。
江暮这个妹妹真是喜欢小狗,阮桐心想。
“织灵,你哥还在练吉他呢,需不需要我把你领进去找你哥?”阮桐问。
许织灵抬眸看向他,眼中流露出希望,“谢谢你。”
阮桐揉了揉小桃的头,“没事,我帮你抱一会儿小桃吧,它挺重的。”
“谢谢。”
阮桐很顺利地把许织灵送进学校,参加文艺汇演的同学基本都在音乐室排练,音乐室在办公楼后面,距离学校门口不是很近。
阮桐把许织灵送到音乐室楼下,把小桃还给许织灵,准备离开。
“等一下。”许织灵忽然出声,急切地叫住阮桐。
阮桐转过身,笑着看她,“还有什么事?”
许织灵抿了抿唇,抬眸望着他,“江暮、江暮最近总是受伤,你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他没告诉你?”阮桐问。
许织灵摇了摇头。
阮桐看着许织灵,沉默片刻,重新走到许织灵面前,无奈地扯了扯唇,“我告诉你,别跟你哥说是我告诉你的。”
“不会。”许织灵认真地保证。
阮桐摸了摸小桃的头,看向许织灵的眼睛,“你哥跟你说过张语涵这个人吗?”
许织灵再次摇头,“没有,他什么都不跟我说。”
听到这话,阮桐犹豫了几秒钟,随后再次下定决心。
“两周前,我和江暮一起去研学,在回来的途中碰到张语涵,张语涵是我们班的学生,当时她正在被几个其他班的女生欺负,她们把烟头摁在张语涵手上,我和江暮看到了,总不能就这样当没看见。
江暮帮了张语涵。
本来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没想到怎么就成了江暮霸凌张语涵,也不知道怎么就传成了这个样子。
学校里的同学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再加上张语涵的亲口作证,现在大家都以为江暮霸凌张语涵,他已经被唐老师骂了好几次,还好这事教导主任压下来了,不然捅到校长那里,江暮肯定会被开除。
至于他总是受伤这件事,都是一些替张语涵打抱不平的人做的,他们有时候会直接找江暮打架,有时候会使一些阴招,在他水杯里放刀片、往他书包里丢垃圾,有时候还会弄坏他的吉他......”
许织灵紧紧握住小桃的牵引绳,脸色很白,“怎么会这样?明明江暮帮助了她,为什么会被当成霸凌者?”
“织灵,人心险恶。”阮桐说。
许织灵想起十年后一个很热的话题,关于到底要不要扶老人过马路。
这和十年后的扶不扶有什么区别?
好人没好报,明明是施于援手的那一方,却要遭受污蔑和误解。
此刻,无论是对十年前的社会,还是对十年后的社会,许织灵心中都生出一股浓重的厌恶和唾弃。
任何人都没资格看不起厌世者,因为这个社会是如此腐朽和恶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