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怡在寨子里停留了一天,就告辞,继续赶路。
土匪大哥,名字叫大头,他说要跟景怡一起去行侠仗义。
“我一个人单独行动惯了,有了你们我还很麻烦呢。不过,你们拦路打劫却不是一个好行当,还是解散了吧,回家耕田也好呀。”
景怡景怡坚决不允许,继续骑马奔跑在官道上,战鹰在空中引路。
那个土匪大哥大头送走景怡,回来说:“咱们解散吧?”
“大哥,解散了,咱们去哪?”
“我不知道你们去哪,反正我要我去找我的景神。”
“我们跟着大哥一起去。”
“你们这么笨,景神要不要你们?”
大部分人都愣住了;“我们很笨吗?”个个垂头丧气,散伙了。
景怡在官道奔跑,跑了一个上午,吃了一点干粮,喝了一点水,继续奔跑。
不知跑了多远,渐渐开始见得到房舍了,很快就见到了一个镇子。
在火红的夕阳下,很大的一个镇子,却人烟稀疏,关门闭户,似乎经历了一场灾难。
那些商户都几乎没开门。怎么回事啊?
景怡很纳闷,在大街上走了一圈,想找个人来问,都没有。
天快黑了,景怡只得找了一个地方,生了一堆火,吃点东西。
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在慢慢爬过来,爬过景怡的身旁。
战鹰唳叫了一下,景怡已经明白,忙示意战鹰不要出声。
那个瘦小的身影,似乎也被战鹰的唳叫吓了一跳,静止不动了。
过了一阵,又开始移动,一直移到景怡放包袱的地方,伸出一只手,掏包袱里的干粮吃。
吃了一块,还觉得不够。
又伸手掏,又吃了一块,似乎吃够了,他伸手掏出来的干粮,往口袋里塞。
景怡一伸手,抓着那只瘦手腕。
瘦手腕拼命挣扎,想逃走,但哪里挣扎得开景怡钢爪一样的手指。
景怡把他拉到火堆前,是一个大约七八岁的男孩子,一身破破烂烂,脏兮兮。
景怡仿佛看见了自已小时候,就说:“小伙子,偷东西毕竟不是好行为。”
这个小孩很害怕,张嘴就咬景怡的手腕。
景怡轻轻一捏他的嘴角,小孩子就咬不下去了,看看手腕,却留有一排牙齿印。
“不要咬,哥哥不是坏人。”景怡提着小孩子的衣领,把他悬空提起来了。
小孩子悬空,使不出劲,双脚在乱蹬。
他突然往下坠,身子脱离了破衣服,使出“金蝉脱壳”,双脚踩实了地,就要拔腿跑。
这招并不新鲜,景怡小时候偷吃时被人抓住就用过。
“呵呵,还挺机灵啊。”景怡笑着说,脚尖轻轻一勾,小孩子啪一声往前扑,摔倒了。
景怡弯腰捏着小孩子的胳膊说:“我都说不要逃了,哥哥不是坏人。”
小孩子上身没了衣服,胳膊又被捏住,已经使不出劲。
“哦,哥哥,大哥哥,你是好人,大大的好人。”小孩子知道根本逃不走,嘴上功夫开始发力了,“行行好,我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亲,下有刚刚吃奶的婴儿。”
“呵呵。”景怡忍不住笑起来,“你还八十岁的老母亲呀,你才多大呀,就有儿女了?”
景怡把他提到火堆前,放下,说:“我说你不要动。”
“大哥哥,我不动了,可以了吧。”小孩子说。
“不动就好。”景怡说,“你吃了我几块饼,就不要贪多了,怎么还偷偷塞袋子里呢?”
但一想,“哦,这乞丐吃了上顿没下顿,当然要偷多一点,准备下餐的啊,自已流浪时不就是这样吗?”
“大哥哥,你是好人,就饶了我吧。我小孩子不懂事。”小孩子说。
“好好,饶了你。”景怡掏出一些碎银说,“我来问问你,如果你回答的好,我还给你银子。”
“好好,大哥哥请问。”小孩子望着碎银,眼睛发亮:那些碎银可以买多少吃的啊!
景怡把小孩子褪掉的破衣服扔给他:“先穿上。夜晚有些凉。”
小孩子穿了破衣服。
“我问你。”景怡看小孩子穿好了衣服后问了,“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镇里人影这么少,都不敢开门?”
“哦,这个,这是郎镇。不知道是不是以前很多狼就叫狼镇。”小孩子说,他四周看了一下,似乎也有些害怕的样子。
“大哥哥,你刚刚到这里,不知道呀,这里好多老虎呀,吃人的老虎。”
“什么老虎,吃人的老虎?”景怡奇怪了,“官府不来管这些事吗?”
景怡刚刚说出口,就觉得自已天真了,面前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哪里懂这些,问了也是白问。
“这个老虎呀,不是一只啊,好多只,一到晚上,就下来镇里闲逛。吃人,吃猪,什么活的都吃。”
“原来是这样。现在怎么不来?”景怡扫视了一圈四围,他想起了王字猛虎,心想:
“有它在,再厉害的猛虎都乖乖听话。如果真的像这孩子说的那么多猛虎,自已也还真的应付不了。但总得想办法,吃人这事,被自已遇上了,总不能不管吧?”
“这里有镇令吗?”景怡问小孩。
“这个镇令是坏人。”小孩子提到镇令,似乎两眼冒火,“他们家经常打骂我们。”
“你偷了人家东西,当然会骂你呀。”景怡说。
“没偷也叫他的狗腿子赶我们走,我们不走,他们就用鞭子抽打我们。”小孩子脱掉衣服,“我背后的伤就是他们鞭子抽打的。”
景怡刚刚没细看,现在趁着火光,果然小孩子背上很多条细细的鞭痕。
景怡小时候流浪,也被抽过,背上也有不少伤痕,知道很痛。
只是他体质特殊,这些伤痕很快就消失了,而这些小孩子却留下永久的疤痕。
景怡叹息着:“天下没有乞丐就好,天下没有恶人就好。”
“天亮,你带我去找镇令。”景怡说。
“我不敢。”小孩子还是很害怕。
“不用怕。”景怡语气很坚决,“他敢打你,大哥哥就为你出气,我也打他。他打你一下,我就打他三下。”
“你打得过他吗?”小孩子望着景怡,“大哥哥,镇令他家好多个恶汉啊,又高又大的恶汉,还有恶狗。好大的恶狗。”
“你看我一个人打不过镇令他家吧。”景怡叫唤了一声,腾起一阵风,一只巨大的鹰飞到了身旁,“你看看这只鹰怎么样?”
小孩子惊讶得合不拢嘴,眼睛圆睁,半晌才说:“大哥哥,这是你养的老鹰啊?”
“是我的好朋友。”景怡说。
“大哥哥,我可不可以过来摸摸老鹰的羽毛。”小孩子说。
“可以,你过来摸摸。”
小孩子又惊又喜,他伸着小手,慢慢走过来战鹰身边,不太敢过来摸这只巨大的鹰。
“不要怕。”景怡说,“摸摸。”
小孩子轻轻触了一下战鹰的羽毛,看看战鹰的反应。
又用手掌摸摸战鹰的羽毛,战鹰还是没反应。
他的胆子大了起来,靠近了,手掌摸了又摸,甚至身子都挨着战鹰了。
再摸一下,战鹰的羽毛里钻出一团毛茸茸雪白的东西,眼睛圆溜溜滴溜溜看着小孩子。
“这是什么?”小孩子惊呼,满是喜悦。
“雪团子。”景怡说。
“怎么从老鹰的羽毛里长出来?”
“不是长出来,是雪团子钻在战鹰羽毛里了。”景怡笑着说。
“我可以碰碰雪团子吗?”
“可以的。”小孩子轻轻碰碰雪团子。
“我可以抱抱老鹰吗?”
“当然可以的。”景怡微笑着,“那你就抱抱它吧。”
小孩子抱了抱战鹰:“你叫什么名字?”
“它叫战鹰。”景怡说。
“战鹰,战鹰。”小孩子转头对景怡说,“大哥哥,明天我带你去找镇令。”
这晚,老虎没出现。
镇令的家在镇北,好大的房子啊。可能和知县府邸差不多大了。
“这家伙哪来这么多钱?建的房子这么气派?”景怡心里嘀咕着。
小孩子去拍大门,人小,手掌也小,力气小,拍的声音也小,可能是里面的人,听不到,没动静。
换景怡来拍,这才听到里面叫:“谁在拍门?”
听得里面恶狗的叫声,小孩子忙躲到景怡的背后。
哎一声,门开了,却不是正门打开,而是开了侧门。
“谁这么大胆,一早就来拍门,不要命了!”侧门探出一个戴罗帽的头来,满脸横肉,眼神凶恶。
景怡只得走到侧门,施礼说:“请问镇令在吗?”
“不在。”罗帽啪一声关了门。
一个镇令家,比原来假廖知县家的仆人还大架子。
景怡心里气愤,但又不得不压下来,继续拍门。
“娘的,再拍门,老子放狗咬你。”里面听到狗叫声。
景怡示意战鹰做好准备,自已一闪身,侧门打开,冲出一只恶狗。
战鹰飞扑过去,抓起恶狗飞高扔回院子里。
恶狗被摔,叫了几声,不敢叫了。
啪,侧门又关了,景怡过去拍,里面静悄悄,不再理会。
没办法,就只得回镇集市,因为是大白天,已经又有些人在开门做生意了,但还是不多。
“走,大哥哥带你去吃肉包子。”景怡拉着小孩子说。
小孩子非常快活,跑在了前面,看见一家开门的包子铺,就走进去坐。
伙计大声呵斥:“小叫花子,出去出去。”
“不出。”小孩子说。
“哎呀,变天了啊。”伙计过来捉住小孩子的胳膊,往外拉。
“放下吧。”景怡说,他伸出手拦住,“我请他吃肉包子。”
“可是,客官。”伙计说。
“没什么可是。”景怡说,“我请他吃。”
伙计看见景怡一副公子派头,比自已高一大截,左肩坎肩上站一只巨大的老鹰,气焰就下来了,只得放开了小孩子。
但他似乎还不服气,回头看了几眼小孩子。
“随便叫,想吃什么就叫什么。”景怡对小孩子说。
“真的?”小孩子不敢相信,“大哥哥,真的吗?”
“当然了。”景怡笑着说,“不要怕,就是没钱结账,也是大哥哥顶着。”
“我要吃肉包子,还要虾面。”小孩子兴奋地叫。
“伙计,来一笼肉包子,一碗虾面。”景怡抬头叫了一声。
很快伙计就捧了一大笼肉包子过来,一会又煮了一大碗虾面端过来。
小孩子捧着虾面狼吞虎咽。
“慢慢吃慢慢吃,不要噎着。”
景怡看着他的样子,想起了自已小时候,无父无母,一直流浪。
常常挨打挨骂,经常吃不饱,摘野果,吃野菜,非常感慨,几乎流泪了。
小孩子吃完一大碗虾面,又开始吃包子。
景怡叫伙计拿了一张草纸,包好包子,递给小孩子:“拿去,慢慢吃。”
又掏出一锭银子,递给他。
小孩子又吃又兜,非常开心,连连谢谢。
他提着包子一溜跑了。
店里伙计看景怡出手大方,不敢小看了。
景怡忘记了吃东西,就再点了一点素面。
景怡一边吃一边问起了关于虎患的事。
“客官,您问虎患的事呀。”伙计愤愤不平,“你说这个老虎没有消灭,咱们交的除虎钱却不少。”
“什么除虎钱?”景怡很奇怪。
“镇令要交的,组织打老虎啊。”伙计说,他看了一眼外面,似乎怕被人听到,“老虎没打着,钱交了不少。镇令发了一笔财。”
“那个虎患是怎么回事?”景怡问。
“去年夏天开始,咱们镇山上来了两只大老虎,经常下山来偷吃牛呀羊呀鸡呀。”
“还伤了人。镇令就组织了一个打虎队,每家每户都要交钱,开始大家认为镇令组织打虎,是为了大家好。”
“哪知道老虎没打着,钱没少交,到现在都要交,谁不交的话,就封谁的店。”
“老虎一般什么时候下山?”
“一般傍晚就下山了。所以一到傍晚,大家就关门闭户不敢出来。”伙计说。
“昨天我在镇里一晚,都没看见老虎的踪迹呀。”
“也不是天天下山。”伙计说,“您看咱们镇,自从来了老虎,客商行人都不敢经过咱们镇了,大家生意一落千丈。”
“客官,你看看,你进店吃饭到现在,都没几个人来,老虎没来之前,经常是满的,招呼都招呼不过来。”
“这样呀。”景怡有些犹豫,这事自已遇上了,管还是不管呢?
管呢,不知要几日几夜,自已追赶的画师怎么办?不管呢?那自已心里过得去吗?
师傅要自已下山历劫的目的就没用了。
“战鹰,你吃饱了没有?”
“吃饱了,主人。”战鹰说。
“咱们今天上山找老虎去。”景怡结完帐出门时问了一下老虎一般在山那边,就按山那边走去了。
上了山,景怡仔细地寻找虎迹。
“战鹰,你飞到空中,仔细寻找,看看哪里有虎影?”
战鹰听主人话,飞高了,在空中盘旋着。
忙了一整天,没有发现任何虎的踪迹,也许不在这边山上。
快天黑了,景怡招呼战鹰回镇子里过夜。
半夜,听得虎啸,景怡拔出宝剑,示意战鹰不要出声。
听得响动,景怡就和战鹰悄无声息地游了过去。
黑暗中,看得到两个巨大的绿荧光眼珠子,景怡挥着宝剑迎上去:
“畜生,休得再伤害生灵。”
老虎似乎吓了一跳,也许它想不到居然有人胆子这么大,单枪匹马,居然敢和它对着干。
老虎转身就跑,似乎很熟悉道路。
景怡和战鹰追了一阵,不见了老虎的踪影,只得回来。
哎呀,怎么自已的马倒在了血泊中了。
难道景怡和战鹰追赶老虎时,还有另外一只老虎偷袭?有可能,据说有三只老虎。
这么大的一匹马,怎么办?天亮后,只得叫那些流浪汉分了,煮吃了。
一匹马并不便宜,况且这里是个小镇,很难买到马。
景怡真的生气了:“老虎啊,老虎,你杀死了我的马,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咱也不会放过你的。”
这天,景怡再次和战鹰上山找虎踪,没想到,真的找到了,而且是大惊喜。
怎么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