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空方才微微放亮之际。
侯府之中,除了宁栖阁以及那全然不知情的秋香院,其余众人皆早早起身,为主子们的出门事宜忙得不可开交。自然,贺青明并不在其中,这般凑热闹的事情,他向来是不会参与的。
清婉院中,热闹非凡。那日礼服送来之时,也只是浅浅地试穿了一下,而今日可就大不相同了。
洗漱、扑粉、梳头,每一个细节都容不得半点马虎。像这样的聚会,邵莲琪这般人家以往是没有机会参加的。她昨晚可谓是一夜未眠,心中总是忐忑不安,慌里慌张的。
相比之下,贺渊茹就大不一样了。人家毕竟是侯府的独长女,出身大小姐,对于这样盛大的场面,虽不至于司空见惯,但也毫不扭捏。
这便是有见识与无见识之人的区别所在。她今日也比平常起得早了一些,只因宰相府与皇宫皆在城北,而侯府却在城南,两者之间还是有一段不短的距离。
今日最令她高兴之事,莫过于能够见到她朝思暮想的安景钰。试问,有谁不喜欢漂亮的女子呢?她从小对自已的面容便不是十分满意,然而自从柳佳依毁容之后,她却感觉自已是越看越漂亮。起床后,她对着镜子喃喃自语道:
“今日必要精心打扮,不仅要去讨心上人喜欢,还要将安家的老太太一并拿下。那个女子才见过他几天,定然不足为惧。”
贺渊茹有时候就是这般自信与骄傲,身为侯府的独长女,身份也算与安家门当户对。经过这两日的自我开导,她总算从一段阴霾中走了出来。
太阳从东方缓缓升起,柔和的阳光轻轻地洒在了章楠楠的窗前。她这才悠悠醒来。
“少夫人,您总算醒了。外边的人都已收拾妥当,开始出发了呢。方才我故意出去,想着遇见世子,他总不会将咱们都忘记了吧。我特意扬声去给他请安,可他也只是微微一笑,便不再搭理我。”
玲珑眼里含着委屈的泪花,愤恨地继续说道,
“这段时日,我还以为世子爷越来越好呢,没想到还是老样子,心里压根就没有我们宁栖阁。”
“你这个傻丫头,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你永远都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即使你今天跟他挑明诗词大会故意避开我们的事情,他也不会做出悔改,甚至还要倒打一耙,说我们刁钻争宠。”
章楠楠疼惜地给她递过一块手帕,便准备洗漱更衣。
“少夫人,玲珑刚才说错了,不是世子愈加变好,而是少夫人越来越睿智、沉稳,变得不得不让别人尊敬。”
“就你嘴甜,咱们也要收拾妥当,准备出发喽!”
“少夫人,今日我们要去哪里?去铺子吗?”
“不去,咱也去参加诗词大会。”
玲珑以为自已听错了,一脸疑惑地又问了章楠楠一遍。
“傻丫头,你没有听错。快点去把姜嬷嬷叫起来,帮我梳头化妆。”
玲珑高兴得笑出了声,主人出门,丫鬟跟着长眼。她把姜嬷嬷叫了起来,又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春妮和春杏。秋枝与秋云外出不感兴趣,一般都是她俩和几个嬷嬷们守在宁栖阁。
“今天展现我绝活的时候到了。”
姜嬷嬷带着一把自制的化妆神器,哼着小曲走了进来。章楠楠看着她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哭笑不得。
“亲,你一定收着点,稍稍画画就可,千万不要把我折腾成老巫婆,一不小心被人拉出去乱棍打死。”
“还能不能继续合作,对我就那么没自信?不管怎样,我今天都要上上手,要不怎么对得起我这些天的准备。”
章楠楠:“……”
贺渊朔那边驾驶着侯府最体面的两匹骏马的锦车,招摇过市,甚是气派。
走到一条宽敞整洁的大街上,门口最大最气派的府邸便知正是宰相府。程宰相的两个儿子早已站在门口,为父亲迎客入门。贺渊朔他们来到时,门口早已是熙熙攘攘,上门前来的客人络绎不绝。
他们一行人下车后,与主家寒暄一番,放下登门帖子,便入了府中。
跨过高高的门槛,踏入青石铺地的平整主道上。这宰相府的一个前厅就好比侯府中两个院子那般大。
一进去,便是清风阵阵,花香隐隐,绿草茵茵。举目望去,但见一条红毡铺地的笔直甬道分开左右,直通庭院深处的后花厅中,那是贵中妇人所待之地。而贺渊朔则留在前厅中,与早来的男客尬聊融入其中,表面上尽是谈天说地的景象。
“吆,这是谁家的少夫人,如此美艳骄人!”
“这夫人的衣服真漂亮,是不是去城南那家铺子去定做的?也只有这美丽的夫人才穿出这等效果。”
“是啊,是啊,这是谁家的少夫人呢?宛如天上掉下来的林妹妹,怎么都没有人出来介绍介绍呢?”
几位坐在菩提垫子上的夫人们,吃着水果茶点,眼睛纷纷飘向了邵莲琪身上。这些老油子,太会做人,不认识不要紧,上来就是一顿猛夸。
此时的邵莲琪羞涩得脸涨红得就像猴子屁股一般。今日来这里应该都是掌家主母,她们的年龄自然就要年长一些。
只有少数几个年轻一点的主母,小姐们。她们低调而稳重地坐在那边,特别的庄重尊贵。
而邵莲琪呢,从未参加过这样的场合,心里很是慌张、燥热、不自在。领她过来的贺渊茹又忙着自已的事情去了,就把她独自丢在了这边。面对这些真正的勋贵人家,一股来自家世的自卑感慢慢袭来,让她越来越难堪不已。
“各位夫人们好,这是我家嫂嫂。第一次见面,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贺渊茹终于来了,邵莲琪听到她为自已解围,心里一下子轻松了很多,又称她为嫂嫂,脸上堆满了笑意。
“这就是章妹妹呢!果真是个贤良淑惠的样子。”
“是啊,今日一看便是一个老实温柔的女人,要不怎么会容下一个妾室,争宠又持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