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明奈站在霍影汐和林梦遥面前,将手机放在耳边,语气冷漠:“沈妍,我有点急事先走了,律所的事就按我们刚刚谈好的方案进行。”
说完,她直接挂断了电话,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电话挂断的一瞬间,霍影汐的心情更加复杂。
魏明奈面无表情的脸庞与方才在餐厅里与沈妍交谈时的柔和对比鲜明,可现在她所表现出的分寸感却让霍影汐感到自已或许从未真正看透过魏明奈。
林梦遥饶有兴味的目光在霍影汐和魏明奈之间流连忘返,也感受到了不对劲的氛围。她笑了笑,打破沉默,
“那就多谢了,我还正愁怎么回去呢。”
魏明奈没有再多说话,看到霍影汐被淋湿的右肩,她挪动脚步,微微倾斜身体,为霍影汐遮住更多的雨水。
她的动作看似随意,却透着一股温柔的执着,仿佛在用这样的方式去弥补某些不可言说的距离。
霍影汐注意到了魏明奈的动作,心中温暖又酸涩。她低垂着眼睫,遮住了眼底的情绪波动。
夜色渐浓,雨越下越密,敲打在伞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仿佛也在敲击着霍影汐心底那些无法化解的疑虑。
“我们现在就走吧?”魏明奈低声问道。
霍影汐轻轻“嗯”了一声,撑着伞默默跟在魏明奈身后,魏明奈与沈妍相谈甚欢的场景以及刚刚魏明奈体贴的动作让她无法辨认现在魏明奈对她的态度。
雨幕中,霍影汐若有所思的视线始终锁定在魏明奈挺拔的背上。
她知道,自已和魏明奈之间在这六年里有太多未解的心结,而这些心结,随着时间的推移,似乎越发紧密地纠缠在一起,难舍难分。
车内的气氛有些沉闷,魏明奈负责开车,霍影汐和林梦遥并肩坐在后座,三人一言不发。
车窗外的雨帘模糊了夜色,街灯散发出冷冷的白光,映在霍影汐脸上,为这静寂的气氛平添了几分压抑。
魏明奈专注地握着方向盘,视线直视前方,心脏却像是被藤蔓缠绕着难以舒展。
透过后视镜,她瞥见霍影汐正神情恍惚地望着车窗,眼神飘忽,仿佛对车内的一切置若罔闻。
车平稳缓慢地在淅淅沥沥的小雨中行驶了大概十分钟,将林梦遥送到家。
林梦遥下车后,车内再次静默,只有雨滴拍打玻璃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
车子重新启动,雨刷一下一下地扫过挡风玻璃,驱散着雨水,在无形中撩动着车内弥漫的沉默情绪。
魏明奈几次欲言又止,她知道这是一个解释订婚误会的好时机,可每每看到霍影汐疲倦的神情,她又只能将那些话硬生生压回心底。
到家后,二人换上拖鞋,魏明奈忍不住再次开口,语气中带着急切:“小汐,关于你之前提到的订婚的事——”
霍影汐脚步顿了顿,摇摇头,道:“没事的,今天很晚了,先休息吧,以后有机会再说也不迟。”
魏明奈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泛起一阵无力感。她再度开口,语气压抑:“你现在不想听我的解释,那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霍影汐终于转身,紧锁眉头,面露疑惑,不知道魏明奈要干什么。
“你和她已经熟到可以一起去吃饭了吗?”魏明奈努力让自已的语气更平和一些。
霍影汐下意识地摇头,随后又轻点脑袋,道:“我们只是同学,而且今天她带我逛了很久……”
“所以今晚的饭局只是谢礼而已……”不等霍影汐说完,魏明奈便自顾自地分析道,眼睫如扇影般垂落,让霍影汐无法看清她此刻的神情。
良久,魏明奈又抬起头,眼露希冀,手不自觉地向前伸去抓住霍影汐的手腕,“对吗?”
从魏明奈的眼睛里看到了疯狂和脆弱,霍影汐呼吸一滞,知道现在确实不该反驳魏明奈,可也不愿将自已缔结的友谊形容地如此生疏而功利,几番挣扎过后轻叹口气,低低地“嗯”了一声。
魏明奈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泛起一阵无力感。她快步上前,脚步带着几分沉重地朝自已的房间走去,心中却翻涌着无法平息的惆怅。
“我从来没有和别人订过婚。”
门轻轻合上,屋内再次恢复了寂静,只剩下霍影汐一人站在客厅,望着窗外仍在飘洒的细雨,心底涌起的酸涩伴随着一阵难言的迷惘。
这一晚,两人的心境就像外面绵延不绝的雨一样,密密麻麻织成一张看不透的网,将所有未能言明的心事牢牢束缚在其中。
开学那天的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屋内,斑驳的光影在木质地板上摇曳不定。
霍影汐站在镜子前,仔细整理着自已的妆容,平静无波的神色下却流淌着微不可察的不安。
过去的几天里,魏明奈似乎一直在忙着处理律所的事务,两人之间那种默契的距离感又悄然回访。
魏明奈的变化在霍影汐眼里尤为明显,虽然她每日清晨依旧会为霍影汐准备好早餐,夜晚也会柔声道晚安,但言语间总是流淌着抹不开的疲惫与克制,彷佛两人之间原本那刚刚有些松动的紧绷关系,重新被扎紧了。
霍影汐虽也感受到魏明奈的压抑,但如果这样的转变来源于魏明奈的工作,那霍影汐也无可奈何。
她们都明白,有些话直到今日都没有说开,而未被揭开的片段正慢慢拉远二人的距离。
客厅里,魏明奈坐在沙发上等候,手边放着一本早已读完的书,她的视线偶尔飘向霍影汐所在的位置,而后又迅速收回。
她这几天强忍着心中不停翻涌的疑惑——霍影汐频繁与林梦遥联系的事。
即便魏明奈知道她们的对话多半是关于音乐和曲子的讨论,但内心的不安还是在她胸口慢慢发酵。
她从未看过霍影汐在别人面前如此善于言谈的样子。
她曾以为那样的霍影汐独属于她。
终于,到了出发的时间,魏明奈一言不发地开车送霍影汐前往学校,一路上,她们没有什么交流,只有广播中悠扬的音乐在车中回荡。
霍影汐频频瞥向窗外,借此掩饰自已对于开学的忐忑与不安,魏明奈则始终保持着沉默,好看的唇紧紧抿着,眼中隐含着压抑挣扎的心绪。
到了大门前,魏明奈停下车,低声说了句:“到了。”
霍影汐点头道谢,正准备下车时,手机突然震动。她拿起手机,发现是林梦遥发来的消息,询问开学典礼办完后是否有空一起吃饭,顺便一起讨论改好的曲子。
霍影汐想着待会儿魏明奈就要去律所上班,而自已也恰好有空,便答应了林梦遥的邀约,却不知这一简单的动作正巧落在魏明奈眼中。
魏明奈蹙眉,视线下意识地盯着霍影汐的手机屏幕。那抹不安与醋意终于在此刻彻底爆发开来。
“林梦遥又找你了?”魏明奈语气平淡,努力藏起着内心的酸楚,但声音中微微颤动的尾音还是出卖了她近乎崩溃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