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璟没有自已的佩剑,梁渠便从芥子囊内拿出一把木剑来,那是他以前练习用的,剑柄上甚至还有着细微的划痕。
梁渠让她简单的比几个招式,他先看看她的基础。
闻璟握着手中的木剑,听清他的要求后,不免得有些羞赧,头微微下垂,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
“师兄……我,我不会秋水剑诀。”
秋水剑诀是玄天宗的基础剑诀,几乎每个入门的弟子都会要求修习。
梁渠闻言皱了皱眉,先前看元箐的剑法,招招式式都是很纯熟的,而闻璟是在她之前入门的,他想当然的认为她也是应当会的。
闻璟低着头站在原地,并没有看向他,嗓音听起来很是无措,可在梁渠看不到的地方,她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的松动,满是平静,甚至带着丝冷漠的情绪。
“从来没有人教过我这些,明义堂并不会专门教外门弟子这些。”
外门弟子的剑术有专门的长老负责教学,明义堂更多时候教的都是如何进行修炼以及修真界的一些常识。
前世的经历教会了闻璟很多东西,比如利用身边所有能利用的东西,以此来达成自已的目的。
只要她想,她其实可以活的很好,她的死亡主要是对那些人的失望,以及对自已的失望。
师兄跟那些人是不一样的,闻璟心里想着,只是她的确是个人渣。
“外门弟子?”
她话语中所说无论是哪一个都让梁渠心生疑惑,直觉这位师妹身上绝对发生了什么。
“我……”她像是纠结了很久,才小心翼翼的开口,
“我入的是外门弟子的课堂。”
“为何?”
梁渠有瞬间的愕然,随之而来的便是怒意,哪怕他未曾去过明义堂,也是知道内门与外门的区别的,她没有被教授基础剑诀也就罢了,可为什么要将她安排到外门那边?
闻璟听出来了他话中的怒意,她抬起头来看向他,墨黑的瞳仁里清晰的倒映着梁渠的影子,她并未看多久,很快便又低下了头。
师兄哪怕是生气的样子也是很好看,她不合时宜的想着。
“没关系,我还未筑基,就算去上内门课程也不会有多大的收获。”
她扯起嘴角,朝他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小小声的对他说,像是在撒娇,尾音格外柔软,
“师兄,你别生气了。”
可在梁渠眼中,小姑娘的笑容看起来格外勉强,完全是为了不让他更担心,特意扯起的笑容。
那样的笑容,莫名的让人心堵。
“师兄,可以教我剑法吗?”
闻璟眨了眨眼,满脸期许的看着他,主动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默。
梁渠当然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他看着面前的姑娘,心里思绪万千。
收入门内,却不教养,师尊,你究竟想要干什么呢?
梁渠答应了闻璟的请求,每日会教她练剑,她作为一个初学者,可以说是没有任何基础,梁渠便将秋水剑法的一招一式全部拆解下来,事无巨细的教给她。
事实证明,梁渠的确是他们这一辈中当之无愧的天才。
经过他的指导,闻璟隐隐约约间能够看到每个招式之间,那条隐形的脉络。
她的日子重新变得充实起来。
白天在明义堂内修习,晚上则接受来自师兄的亲自教导。
闻璟对这样的生活感到满足,她很喜欢。
从明义堂回来,走在回翠微居的路上时,她的心情无疑是雀跃的,因为知道这个时辰,有一个人在等她。
只是在等她。
这个认知让她的心跳蓦地加快,就连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脚下的步伐却一刻不停,甚至有隐隐加快的趋势。
这样的好心情,在看到那些人时,蓦地降到了谷底,脸上的神情瞬间冷了下来,那一瞬的变化被她很快隐藏起来,她重新恢复了面无表情,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径直走过。
金明却将脚横跨一步,高大的身体挡在了闻璟面前,女孩瘦弱的身板在少年人的映衬下,更显得弱不禁风。
闻璟对这人的观感并不好,莫名其妙的恶意,喋喋不休的说教,像一条恶心的狗一样缠上来。
“让开。”她的声音很冷,不含有一丝情感。
“呵。”金明对她的冷淡不以为意,闻璟不就是这样的人吗?虚张声势,在那副皮囊下尽是虚伪。
“没想到你还敢来明义堂,我应该警告过你,既然做了那样的事,最好夹着尾巴做人。”
闻璟很是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眼里满是荒谬,似乎是看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
“哪来的野狗,在这跟我说三道四?”
“你!”金明那张清秀的脸被她这一呛,涨成了猪肝色,满是恼羞成怒。
“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这么说我!”
他几乎是怒吼出声,双拳下意识的攥起,不由得向前逼近了一步,他身边的那些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里面满是玩味。
他们这些人中,讨厌闻璟的有,不过大多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修行多无聊啊,总得找点乐子,不是吗?
他们一个个环抱双臂,由上而下的俯视着她,眼中满是轻蔑,高大的人群组成了一堵堵密不透风的墙,将闻璟紧紧的包裹在内,视线透不过,风也进不来。
闻璟从入明义堂开始,就知道总是有人在不怀好意的打量她,那些堆积起来的恶意足以将人压垮,倘若他们面前的,是个心志不坚定的弟子呢?是不是就要在他们的恶意下溃不成军,甚至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这样的人,配修什么仙,他们配站在这里,跟那人看同样的风景吗?
闻璟第一次不想再漠视他们,因为有些人就如苍蝇,闻着你的血肉而来,烦不胜烦。
“你又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一条任人驱使的狗。”
她的嗓音冷淡,看过来的眼神中满是嫌恶,就像看什么脏东西一样。
“还有你们,”她的目光扫过站在周围的那群人,他们幸灾乐祸的笑容犹挂在嘴角,
“不过是一丘之貉。”
金明的脸色彻底黑了下来,不只他,还有他身边的那些人,脸色都不好看,闻璟可管不了那么多,
“你们有什么身份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可别忘了,我也是内门弟子,按照门规,你们皆在我之下。”
“嗤。”
金明不屑的轻嘲,速度极快的扯住面前女孩的头发,生拉硬拽着扯到自已面前,用了十成十的力道。
痛楚不断的从闻璟头皮处传来,几根发丝被扯断,飘落而下,混进泥土中。
她没有躲,疼痛让她的思绪更加清晰,眸中的光也愈冷,闻璟没有发出一声痛呼,只是用那副看死人一样的眼神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