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雁回来了。”
“你的那个善抽丝查案的暗卫？”
“嗯。”
“你派他去查什么了？”
“无影的身世。”
菲儿微微一怔。
“他确实值得怀疑。刚才那姓康的说，无影是他的少主。若是如此，无影身世的背后，还可能牵扯到了你我两家。”
“包括太子。”
这四个字在高菲儿脑中炸开。
太子。上一世就是太子污蔑她父亲，以至于高家全族被诛。在这背后，还有无影和他家臣的助力吗？但上一世她活得闭塞，一辈子都困在府宅内院之中，活得什么都不知道。
现在仔细想来，太子构陷她父亲，目的就是想要株连她，牵连展明，也能让他的妹妹永晔公主嫁入展府，最终目的就是获得展家的西护军兵力支持，帮助他安稳登上帝王之位。
无影为什么要帮太子？无影他作为一个和尚要从中得到什么？
*
都护府。
高菲儿已经迫不及待地要见见灰雁，她从马上下来，快步走进府内。
站在廊中的侍卫将视线落在她身上，仿佛还带着一些恨意。
“阿弥陀佛，施主别来无恙。”
无影站在光影之中，烛火映照之下，他的素袍显得更为洁净。
厅堂中还有换回碧色常服的芙蓉和另一个男子。
随后进门的展明开口：“既然人已到齐，灰雁，你便将此次的调查结果说给诸位一起听吧。”
高菲儿是第一次见到灰雁，他与斑鸠一样戴着面具，身上的玄色衣服制式也是相同，只是衣袍上纹绣的是一只灰雁，与他的暗卫名号一般。
“展少将军，能否先让我问几个问题。”
展明颔首。
她轻轻吞咽了一口气，将自已即将要升起的愤怒平息了下去：“无影师傅，在灰雁开口之前，我想先问你，我母亲大茶藤的死，与你是否有关？”
无影没想到她会有此一问。
芙蓉亦有些惊讶：“当日在半照峰，不正是无影和尚护我们离开吗？怎么会？”
菲儿不语，只是看着无影。
“没有。”
“那日我与母亲刚进边城，无影师傅的家臣早已埋伏在那，对我及母亲进行射杀。我请问无影师傅，此事，你是否知晓？”
“不知。”
“你的家臣口口声声是说我与你们有不共戴天之仇，欲除我而后快。对此仇，无影师傅可曾知晓？”
无影不语。
“你既不答，那便是知晓。那我再请问，你明知与我高家有仇，又为何传授我武功绝学，你到底在图谋什么？又想从我身上获得什么？”
无影再次沉默。
“当初你故意引我上释迦佛塔，让我知那塔内二人密辛之事，后再故意传授我武功，是想借我的手去报复养育我的母亲，你好兵不血刃，看我高家一步一步走向毁灭。我且问你，是与不是？”
“阿弥陀佛。展少将军，今日你请我来应是解我俗尘之惑，菲儿你也先请坐吧，你气息太乱，容易影响心智。”
芙蓉：“菲儿，这和尚说得对，今日他既然敢来，灰雁又将真相带回来，那我们所有问题的答案可能都能得到解答。不如还是先听灰雁怎么说？”
展明朝高菲儿暗暗点了点头，扬手示意：“灰雁，还是将你调查到的先说出来吧。”
灰雁拱手道：“少将军，列位。上个月我受少将军之命去了一趟京都，按照指示我先去源空寺调查二十年前送入寺中的婴孩，但慧能方丈对此讳莫如深，多番缄口。后来，我无意中发现寺中一法号慧海的高僧倒卖太子生辰法会的乐捐贡品，威胁之下，才得知二十年前，源空寺确有一婴孩送入府中。
当年那送婴孩来寺中的人以为自已不知不觉将孩儿放在寺庙门口的石狮之下，其实他与慧能早就收到通知，提前在墙内等候，是怕那人被人跟踪所以提前做好接应。没想到那人轻功极高，飞天身法极为特别。后来，那人化为菜农为寺庙供菜，时不时来探望那晚送入寺中的小孩，并且私底下将那飞天身法传给了那孩子。
细查之下，当初交代慧能方丈来接应孩子的，是当今太子殿下。而那孩子，正是当年太子奉皇命需要诛杀的余孽，前二皇子赵尚雄之子，赵狄。也就是如今的无影和尚。
当初二皇子赵尚雄与其母敦肃张皇后谋事，被敬仁帝下令诛灭，此事由当初还是大皇子的赵尚英处理结案，他却故意留出一条路，放走家臣带走二皇子血脉。
末将觉得此事蹊跷，便再去查证那家臣的身份。飞天功法十分特别，有传是清河康家独家绝学，末将又去了清河查康家。由此竟然发现，康家在敬仁帝登帝之初，前皇后张美贤欲收康家登堂，为陛下效忠，但康家以不涉朝野的祖训为由多番拒绝，后来康家发了一场大火，全家丧命火海，独留一五岁幼儿，被张皇后收养，放在二皇子身旁伴读，此人便是康乐。”
无影原本摸着佛珠的手忽然握紧，微微抖了一抖。
“年初，太子殿下再次找到康乐，后康乐将身世告知无影和尚。那慧海说，无影和尚得知身世后曾去向方丈求证，方丈虽劝解他放下前尘，但无影依然选择离开了源空寺，从此下落不明。”
高菲儿问：“无影师傅，所以你是为了太子的宏图，才与那康乐做下这么多事吗？”
“菲儿问得好，但请问，太子宏图又为何？”
灰雁再次开口：“其实无影和尚的身世调查下来很简单，按照如今的发展来说，只是太子故意留下的棋子，但是有件事末将还是很疑惑。二皇子谋逆案受益最大便是太子，太子为何要故意留下一丝血脉，而无影和尚明知二皇子谋逆为实，又为何将复仇之剑指向高家和展家。
因此末将再次调查梳理了一遍当年的谋逆案，想从中挖掘出二皇子谋逆是否有和展家、高家有关。调查后发现，原是高竟至高大人先发现了二皇子用私夺兵符在边城调兵之事，后冒死回京都将此事密报展老将军，展老将军调用了巡防营在二皇子调用的叛军进京都之前先将他围困于大皇子府中。此事后皇帝陛下将边城划入展老将军西护军之中，高大人也因此深受恩宠。
虽展、高两家也因此事获益，但整件事正是因为高大人计智无双与展老将军刚毅果决配合无间才为京都避免了一场浩劫，其中细节无可指摘之处。若二皇子后裔稍有正义，也绝不应该向展、高两家复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