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茶藤驾着小白,带着高菲儿和芙蓉一起来到岸边。
大茶藤驱策小白将她放在一条船上,又提醒高菲儿将其他船只的缆绳砍断,然后三人乘着船离开修罗岛。
小白在水中游动,久久不愿离开。
大茶藤摸了摸它的头:“小白,修罗岛是你的家,我们有缘再相见吧。”
小白听懂了,往湖中扎了进去,蛟龙入水,一条白色的修长身躯在水中蜿蜒而行,正午的烈阳在上,映射在小白身上给它蒙上了一层神秘而闪耀的光芒。
小白游动的最后一波涟漪,推动着小船向更远的地方前进。这是小白为大茶藤做的最后一件事。
二十年了,大茶藤的上空迎来了久违的开阔与明朗。太阳很好,天空正蓝,云朵飘浮,最爱的女儿也正在身边。
高菲儿抱着娘亲:“娘亲,我们自由了。”
是的,是我们自由了。
上一世母女俩都饱受桎梏,一人束缚在府,一人禁锢在岛,灵魂都未曾自由。
娘亲无疑是更苦难的,她每日每夜还要经受对女儿的思念。
而菲儿一无所知。
这一世,终于迎来了母女二人的自由!
高菲儿在这一刻,稍稍原谅了上苍,并暗暗祈求三尺神明:愿我母亲长安长寿,从此一生喜乐。
芙蓉在大茶藤面前行了跪拜之礼:“晚辈芙蓉,见过圣女。”
大茶藤爽朗一笑:“快快起来,我早就不是什么圣女了。”
她打量着眼前这位身着碧衣的晚辈,虽有些狼狈却也难掩美貌。
“菲儿与我说过,她有一位朋友为母求药,奔赴千里来了乌月,此人便是你吧?”
芙蓉再一拜:“晚辈斗胆,求前辈赐药!”
“百命丹炼制过程十分复杂,所需药材也十分珍稀,其中千年灵芝、百年雪人参千金难求,而且炼制的时候对火候、时辰、环境和炼制者的内力需求都极高,稍有差池便会前功尽弃。老身现在是炼制不出来了。不过我会将炼制方法及药材细则都写下来,交给菲儿。她若有机缘,有可能能够成功。”
“前辈如此说,那我母亲可能救治无望了。”芙蓉双目尽是颓丧。
“也不尽然。我听菲儿说过你母亲的症状,只是缠绵不愈却也没有其他将死之症,老身怀疑,你母亲并非绝症。既非绝症,也就不需要什么百命丹了。”
“果真?”
“一切还要见到令尊才能分辨。”
这话再次点燃了芙蓉的希望,不过她马上又陷入懊悔。
若早些多请名医诊治,或许母亲也能早些痊愈,而如今盲目求寻百命丹又白白耽误许多时间。菲儿的母亲既是新月教前圣女,医术自然奇绝。只是如今,前辈气息不稳,中气不足,想必方才御龙术中已然损耗太多,即便能求其为母看病,也非短时间可以回去。
高菲儿见芙蓉面色不定,一副喜忧参半的样子,不免问道:“怎么?担心离家太久母亲病情有变?”
“担心自然是有的,只是我还在忧心不知哪里有神医如前辈,能为我母亲诊治。”
菲儿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安慰道:“芙蓉,待我安顿好娘亲,我可随你去府上为你娘诊治。你可信我医术?”
“嗯!那自然是信的!”
大茶藤见两个小辈神色怡然,心下涌起一股温暖而复杂的情绪。忽而口中腥气溢满,她悄悄地吞咽下去,没让两人发觉。
这辈子的如烟如雾,璀璨又模糊,所幸菲儿她一切安好。
半照峰越来越近,前方即将上岸。
新月教执法长老天蒙带着一干人在岸边守卫。
芙蓉克制着对水的恐惧,护在高菲儿母女俩身前。
“娘亲别担心,女儿会尽全力保护你的。”
“执法长老武功高强,芙蓉有伤在身,你们恐不是他的对手。”
“前辈放心,芙蓉定以命相护。菲儿,等船靠岸,你只需用你的逃命十三式带着前辈全力冲出去,我来断后!”
“好!”
两人再次燃起决战到底的信念。
执法长老天蒙远远看见是大茶藤乘舟而来,不免心惊。
“新月教众徒听令,前圣女大茶藤诛杀教主,十恶不赦,尔等必将全力诛之。伤其者赏,诛其者直升长老!”
话语将落,半空中却传来一阵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数百教徒均感诧异,这青天白日是哪里来的笑声?
高菲儿听出了这声音,但左看右看却也未见其人。
天蒙怒吼一句:“何方宵小?胆敢在我新月教装神弄鬼故弄玄虚,不想死的话快快现身!”
那人一句千里传音只说了两个字:“好说!”
绿林之中,江面之上,一道素色身影由远及近飘然飞身,衣袂飘飘在江风的吹拂下猎猎作响,他轻踏水面步履轻盈宛如神衹下凡,阳光洒落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一道耀眼的轮廓。
此人飘飘而至,在岸桩上轻轻落下。他身挂一大佛珠串,头顶锃亮,不是和尚又是什么?
高菲儿心下一喜,对大茶藤说道:“娘亲,女儿的师父来了,这下我们有救了。”
“是谁说贫道装神弄鬼啊?真是,睁大你们的眼睛看看,哪有如此俊俏的和尚鬼。”
天蒙见是一轻浮和尚,愤然拔剑对之:“哪里来的妖僧,识相点赶紧滚!”
“啧啧,贫僧最讨厌动不动就拔刀弄枪的,真是十分不礼貌。”
言罢手指轻弹,那天蒙手中的长剑有一截已然断裂在地,他本人也被怔住。
新月教众人被这和尚武功吓住,有些躲在后方的打起退堂鼓,悄悄逃了。
芙蓉见状飞身上岸,拉着绳索将船靠岸定住。随后又与高菲儿一起将大茶藤扶下了船。
“好久不见了,执法长老。”
“大茶藤,你犯上作乱,诛杀教主,新月教必定处置你。”
“执法长老说话可要有依据,你们教主神功盖世,现在人还好好的在那修罗岛上,怎么就被我诛杀了?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那你怎么逃出来的?”
“这你管不了了吧,我大茶藤违反教规的罪罚已经全数领了,按照教规,我有权自由离开,任何人不得故意阻挠。天蒙,你身为执法长老,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条,你且说,我说的对、还是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