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县丞凝视着县城布局图上的某一位置,沉声道:“此处乃是县衙牢房,先前所擒之人皆被囚于此,后京都卫又捕获一些人,如今皆由他们严加看管。我曾有意打探,奈何其守备森严,牢头难以靠近。”
他又指向县域地图,缓声道:“此乃大人发现私挖铁矿之所,位于平县与漠县交界之处,然现有人把守,难以轻易进入。”
沈云漫示意十三将位置牢记,自已则审视着平县的地形地貌。
一直沉默不语的陆瑾瑜忽然发问:“漠县县令,张县丞是否有所了解。”张县丞略作思索,答道:“漠县县令姓赵,两年前上任,据传与西总督同宗。”
言罢,他险些惊得跳起,言语亦变得结巴:“这……这这,莫非是……”
“哼!”陆瑾瑜冷哼一声,“这铁矿之事,想必与这赵县令脱不了干系。”
沈云漫颔首表示赞同,她看向张县丞,问道:“不知您可曾去过挖矿之地,当时所抓之人的口供又是如何?”
张县丞答道:“我曾随大人前往,当时有村民举报,大人亲自带人,捕获估摸二十来个汉子,皆是外地口音。”
“审讯时,那些人口径一致,皆称是被莫名抓来,至于所挖何物,为谁而挖,这些具体事宜一概不知。大人派人核实,发现这些人所言属实,他们中多数人的家人都曾报过失踪。大人旋即将此事上报,却久未见朝廷派人前来。”
“大人返回京都时曾言要直接上报,故而后来京都卫来人,我才会有所误会。”
他一口气将事情始末道出,言毕,方才后知后觉地感到恐惧。
他瞪大双眼,“大人在核实此事时发现川西最近几年每个县报失踪的人不少,而且都是青年,莫不是……”
他不敢明说,实在是他想的事太过恐怖。
“此事确有阴谋,所以二老爷才派我们过来,不过现在大局稳定,还没到那个地步。”沈云漫也不想吓他,只能敷衍两句。
张县丞莫名的松了一口气,最好不是,要不然苦的还是平头百姓。
几人再商议了片刻,突然感觉门外有人敲门。
“老爷,可是您在里面?”
门外仆人的声音传来,沈云漫三人立马噤声。
张县丞沉声道:“我和衙门的人还在处理一些公事,你先下去,不要过来打扰。”
“是。”门外之人应声离去。
沈云漫见消息交换得差不多,也准备告辞。
她再次抱拳,“感谢张县丞,我们先回去按计划进行,您若有新的消息可按照我们商议的方式联系我们。”
张县丞回礼:“几位客气,我与大人虽是上下级但也是知交,我十分佩服大人的为人与担当,愿为他肝脑涂地。”
陆瑾瑜也很欣赏张县丞,亲自扶他起来。
三人出来后,按计划十三先去县衙牢房打探一番,他经过特殊训练,隐匿气息做得最好。
沈云漫与陆瑾瑜则回客栈。
在他俩路过一间普通的民房时,0088突然预警。
“娘亲,停下,这里面有情况。”
沈云漫立马背靠院子围墙停下。
“云儿?”陆瑾瑜悄声疑问。
“嘘!”沈云漫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她左右瞅了瞅,猫着腰绕到房子后头,“噌”地一下就跳上了屋顶。
陆瑾瑜心里犯嘀咕,不过也有样学样地跟了上去。
沈云漫轻手轻脚地掀开屋顶瓦片,从那小小的缝隙里,下面的亮光立马就透了出来。
两人定睛一瞧,嘿,只见几个大汉正在下面胡吃海喝呢!
其中一个大汉大手一挥,把酒碗一放,扯着嗓子喊:“兄弟们,过几天这事儿就成啦,咱回去后总督大人肯定有重赏,到时候我绝对不会亏待了兄弟们。”
其他几人立马把酒杯举了起来,齐声高呼:“好嘞,兄弟们敬大哥。”
说完,几人“咕嘟咕嘟”一饮而尽,接着就开始大口吃肉。
突然,有个人指了指身后,问道:“那大哥,后面房间里的那些人咋整?”
被问的大哥满不在乎地说:“反正没啥用了,明儿个找个山崖扔下去得了。”
众人纷纷点头,“行,就听大哥的。明儿一早咱兄弟几个就去办。”
说完,还有个人惋惜地直摇头,“那些人要是一群大姑娘就好了,处理之前咱兄弟几个还能快活快活,可惜是一群大老爷们。”
旁边的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打趣道:“哟,老四这是想女人啦,别着急,等回去领了赏钱,哥带你去香楼好好乐一乐。”
剩下几人也跟着嘻嘻哈哈地调侃起来。
陆瑾瑜听到他们越说越不像话,赶紧把瓦片盖了回去。
沈云漫瞥了他一眼,尽管夜色如墨,仍能察觉到他面色泛红,心中暗自思忖,古代之人大多颇为守旧。这般言语,于她而言,实难令其面红耳赤。
她向陆瑾瑜使了个眼色,示意其跟上,二人旋即又来到后方房间的屋顶。
此番揭开屋顶,不见丝毫光亮,故而下方情形难以看清。
见下方院落无人把守,沈云漫当机立断跳下。
此屋显然是柴房,仅有一扇上了锁的木门,窗户亦破了几个窟窿。
沈云漫凑近窗洞向内瞧了瞧,只见屋内漆黑一片,什么也瞧不见,但屋内明显有不少人,呼吸声嘈杂,还夹杂着各式咳嗽声。
两人相视一眼,沈云漫决定先回客栈再作打算。
经过这一耽搁,他俩回去的时候在客栈墙角与回来的十三刚好遇上。
陆瑾瑜心急如焚,欲询问详情,却被沈云漫拦下。“
此处恐有耳目,行事需谨慎,待回房再议。”
入房后,十三即刻简明扼要地禀报:“公子,牢房深处关押约三四十人,皆为青年男子,部分已受刑。”
沈云漫颔首,与张县丞所言大致相符。
她旋即将与陆瑾瑜在民房所见之情形道出。
“云儿,这些人必与铁矿之事密切相关。”陆瑾瑜笃定道。
沈云漫沉思须臾,忽而凝视他问道:“你对周寻此人作何评价?”
“嗯?”陆瑾瑜满脸疑惑。她只得解释道:“那些人显然是为赵乾效力,而赵乾乃成王之人,若周寻此人可靠,我们便可借力。”
陆瑾瑜双眸闪烁,“云儿之意是从此线索直接揭露他们的阴谋。”
沈云漫摇头,“虽如此设想,恐难一帆风顺,然只要引起些许疑虑,后续诸多事宜便可水到渠成。”
陆瑾瑜亦觉可行,遂道:“周寻此人精细且忠心耿耿,陛下与我堂兄皆对其信任有加。”
只见沈云漫猛地站起身来,眼神坚定而锐利,"事不宜迟!我们必须立刻采取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