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浩见爹娘携手而来,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爹娘,儿子不孝让您们担心了。”
沈老夫人赶紧上前抓住他骨瘦如柴的手,哽咽道:“说这些做什么,你能回来,能再次叫我娘,已经是最大的孝顺了。”
沈云浩惭愧,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沈老将军则是询问了陈御医,听其说沈云浩情况暂时稳定,便安排人先带几人下去休息。
几人知道他们一家人肯定有些私密话要说,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后就先回避了。
见屋内只剩下自已家人,沈云漫才上前,“二哥,你还记得我吗?”
她语气调皮,与小时候一致。
沈云浩打量了她几眼,调侃了两句,“我们老三长本事了,都学会易容了。”
沈云漫双手抱胸,傲娇道:“那是,十年不见,当然得长些二哥不会的本事才行,要不然怎么好意思来见二哥。”
众人被她的样子打趣,气氛显然没有先前凝重。
他们默契的没提沈云浩中毒的事,聊了几句家常后,沈老将军进入了正题。
没办法,时间紧迫。
他斟酌着开口,“老二,你回京都之前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沈云浩虽然身体虚弱,但头脑一样好用,立马察觉到父亲话里的含义。
他思考了片刻,“爹,我这次回来本来是要提醒您的,我发现有人有在调查我,在任上时我和十二也对上过两拨人,只是对方很谨慎,没有留下什么把柄。”
他认为那些人只是对付他,怕爹娘担心,所以没传消息回来。
沈老将军决定将事情告诉沈云浩,他只是简单把事情大体说了一遍,屋内三人就震惊不已。
沈云浩一针见血,“爹,您的意思是成王为了谋位,勾结大魏国,要先拿将军府开刀?而现在将军府的危险点在于我。”
不愧是三元及第的状元,看待问题的角度远远高于常人,只窥一角便知全貌。
“我儿睿智。”沈老将军忍不住夸奖了一句才道:“成王是否勾结外敌,我们暂时没有证据,不过其他的八九不离十。”
沈云漫补充,“二哥,我们猜测有人在你身边布局,而且布的极有可能是谋朝篡位的大局,你仔细回想一下,可有什么疑点。”
沈老夫人大惊失色,“云儿,你说的是真的?”谋朝篡位可比卖国通敌更严重啊!
沈云漫点头,“极有可能。”
刘晚晴此时已经脸色发白,纵然她再坚强,也无法接受这一连串的致命打击。
“不怕,有我。”沈云浩轻轻的握住她的手,安抚了一下,随即才道:“云儿,你提醒了我,我回京都前在川西办过一桩案子。”
许是费神太多,他说话声音不禁有些气弱,众人凝神不敢出声打扰。
他缓了一口气才继续,“是一桩私采铁矿的案子,按理说,私采铁矿是大罪,应由朝廷派人下来查办,但我案子报上去后,却被按下了。”
“我本想借由回京探亲的事由直接将这事上报,没想出了这档子事,我猜想若想陷害我谋朝篡位,这事最可疑。”
“是了,还有什么比私挖铁矿,私造兵器更能证明将军府的野心。”沈老将军喃喃自语。
沈云漫讽刺补充,“到时候二哥死无对证,对方只需安排几人说是受他指使,将军府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沈老将军接话,“就算老二没死,但只要放出他在大魏国的消息,又有通敌的信件,那将军府也是必死无疑。”
“果然,好狠毒的连环计。”
几人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看样子,陛下已经收到将军府私挖铁矿,私造兵器的消息了。”沈老将军脸色阴沉,“难怪他的态度转变得如此之快,若真有确切的证据指向,我们确实无活命的可能。”
沈云浩十分认同父亲的猜测,作为天子门生,他其实比父亲更了解辰皇的性子。
“那我们怎么办?”一直未说话的刘晚晴突然开口,声音都是颤抖的。
将军府难道真的在劫难逃?
“那也未必。”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沈云漫立马接话。
沈老夫人满怀期望的看着她,“云儿,你有办法?”
沈云漫点了点头,看向父亲,“爹,你还记得那个被我策反的成王暗卫梦千山吗?”
“我命他搜集成王的关系网,他前几天给我带来了一些消息,成王妃的父亲,川西总督赵亁疑似与成王谋事,一直为成王偷偷练兵。”
沈云浩被她给的消息惊住,那些之前想不通的事瞬间就通了。
“云儿,你的意思是,赵亁与成王勾结,直接或者示意有人将我上报的私采铁矿案子按下。”
沈云漫有更大胆的猜测,“没准,这铁矿就是他们自已挖的,只是被二哥发现了,他们才下死手,意在灭口或者嫁祸。”
“这事极有可能,川西那边估计已经蛇鼠一窝了。”沈老将军先下结论,随后激动道:“若我们能找到他们勾结的证据,那将军府的危机不是自然就解除了。”
沈云漫不得不打击她爹的美好想法,“爹,这只是我们的推断,梦千山那边也只是怀疑,没有实质的证据,。”
“不过也不是不可以利用。”沈云浩立马嗅到了机会,解释道:“首先,他们肯定想不到我能醒,也料不到他们的阴谋已经暴露。”
“我可以再写一份折子上报,将我发现此事的细节以及我为何耽搁上报的理由一一写进去。”
“最好这个折子可以送到陛下手里,陛下虽然猜忌心重,但确实不是一个昏君。”
“其次,爹您可以让我们的暗卫重点收集赵亁与成王勾结的证据。”
“但凡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我们就能拥有主动权。”
他一口气将心中想法说完,头脑不禁有些发晕。
几人都看出了他精神不济。
沈老将军拍了拍他的肩膀,“此事就按你说的办,你先休息,为父自有安排。”
他又叮嘱了几句,才带着沈云漫母女离开。
沈云浩口上答应休息,但他们才走,他就让刘晚晴给他磨墨。
刘晚晴温柔劝阻,“夫君,你身体未好,不如先休息明日再说。”
沈云浩知道她是心疼他,柔声道:“晴儿,局势不等人,晚一分就多一分危机,你放心,我可以的。”
刘晚晴不是不明白,只是她还是心疼,他身上还有毒未解,不知道会不会影响。
最终还是拗不过沈云浩,只能扶起他的身子靠在自已柔弱的肩膀上,希望他能省些力气。
沈云浩靠着她,在床上的小几上歇了几次才把折子写完,写到最后手腕实在没有力气,笔尖掉落,污了两个字。
刘晚晴惊慌又心疼,“夫君,难道又要重写一遍?”
沈云浩从容的将笔拿开,虚弱一笑,“不用,这样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