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鸢一睡就睡到了午时三刻,她从软榻上爬起来,浑身酸痛,泔水桶和菜桶还真不好待。
漱玉一直守在楚清鸢的身边,见她醒过来,把温热的粥递给她。
“公子,你醒了,先喝点粥。”
楚清鸢喝粥时,余光瞄了一眼漱玉。
漱玉眼角的乌黑很重,看起来,除了连日奔波,回沈府后也是没有合过眼,忙着照顾她和慕情了。
“漱玉,你先去休息吧!养好精神,明天我有事吩咐你去做。”
其实楚清鸢只是想让漱玉休息,但漱玉还以为真的有事要交给她,所以真的下去好好休息并准备明天的任务。
楚清鸢还有些饿,就用了些点心,快到酉时的时候,她像往常一样前往书房。
这次,沈溪亭没来书房。
沈承背对着楚清鸢,身上威压很重。
他声音沉重且严厉地开口:“沈清,你是不是把我的话当成了闲话!”
楚清鸢才不会硬碰硬,所以她装鹌鹑,“老师,此言何意?”
沈承猛地转过身,“沈清,不要跟我打马虎眼,你昨晚去了哪里?”
看来沈夫人确实将今晨遇见她的事告诉了沈承。
这下子,楚清鸢恢复往日的平静,“老师,你说什么呢,我昨晚一直待在清栖阁休息。”
沈承听到她这么说,当然知道自已问不出什么来了。
“清儿,无论你做什么事情,一定要将自身安危放在首位。”
楚清鸢知道她的老师是关心她,“老师,你放心吧,我会保重自已的。”
也许沈承看出来楚清鸢脸色有些不好,今日他给的课业较为简单轻松,还让她提前回清栖阁休息。
白天黑夜交替,时间一直往前走,不会停留。
这日,宣城非常热闹。
城中少女失踪案闹得沸沸扬扬,弘文馆里的士子发檄文表达愤慨,一些失去女儿的人家更是闹到了城令府。
今日早朝,有官员上奏,自已今晨在家中收到了一份匿名信,信中陈述了京中权贵掳掠无辜少女之事。
楚纲原本因为明日前往梧城巡查的好心情瞬间被打扰。他不在乎那些少女的死活,但他担心自已的出行会被干扰,如果没有按时亲临祥瑞之地,那他就少了一些上天的庇佑。
朝中大臣都疯狂地给对立的阵营甩锅,这令楚纲越发暴躁。
朝中的这些老东西越发不将他放在眼里,他的那些个儿子们都在觊觎自已坐着的这把椅子。
于是,他直接退朝,根本不顾殿里的朝臣。
沈承余光瞥见楚纲的背影,眼底的失望之色越来越浓,只不过,自已低着头,没被人察觉。
朝堂上的其他朝臣,有人与沈承一样失望心痛,但更多的是习以为常,不以为意。
次日,楚纲的车驾刚刚走出皇宫,就被一群士子围住。
他们集体跪在皇宫门口,希望皇帝能查清真相,找到失踪的少女,给天下一个交代。
楚纲虽然荒唐,但也知道民意不可违,所以他即刻下诏,让大皇子和三皇子一同来查清这件事。
这样一来,他既能赢得民心,又能坐山观虎斗。
楚清鸢的马车跟在沈溪亭身后,她偶尔掀开车帘子,现在出发的方向与她当时离宫前往寒山寺的方向一致。
皇帝出行,一律开道礼让,中途休整了一夜,在下一个黑夜到来时,众人来到了宣城郊外的密林。
一些世家公子根本经不住连夜赶路,皇帝的身体更经受不住,所以,今晚所有人在密林里扎营休息。
楚清鸢担心沈溪亭破坏她的计划,让漱玉将他及身边的人带来了她的马车。
“溪亭哥,我有些无聊,你能教我下棋吗?”楚清鸢见沈溪亭过来,连忙说出她的借口。
沈溪亭有些哭笑不得,他还以为她反常地让他身边的人来她的马车,是出了什么事呢。
“阿清怎么突然想起学棋了?”
“溪亭哥,我就是途中无事做罢了。”
两人就在火光中下起了棋,不过楚清鸢的棋艺真的非常糟糕,加之她心里有事不够专注,她一直被沈溪亭单方面碾压。
下了几盘,她坚持不下去了,这冥幽阁办事真是难评,现在还不开始刺杀。
就在她正绞尽脑汁想办法怎样拖住沈溪亭时,冥幽阁的杀手终于到位了。
不过,他们装扮成了那群盗匪的模样。
“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领头之人开口。
御林军很快就将皇帝和众世家子弟围起来,与他们对峙。
也许是安逸了多年,也许是因为有恃无恐,面对他们时,楚纲还有些兴奋。
“真是不要命了,还敢朝孤要钱!”
领头之人开口:“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怪不得我们了,有人花钱买命,上!”
一声令下,他们冲上来,就在刀剑相碰之际,他们散了一种药粉,沾上的御林军纷纷倒下。
楚纲终于害怕了,他急忙拉过身边的御林军统领挡在身前,可就是他的慌乱,让对面的弓箭手抓住了机会,一箭射在了他的大腿上。
疼痛让他失去了理智,他大声嘶吼:“杀!给孤杀光他们。”
皇帝遇刺,车队顿时陷入了混乱,一些世家子弟开始往宣城方向跑。
沈溪亭见有人刺杀时,就打算派出自已的暗卫,但楚清鸢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下棋时喝的茶里的迷药刚好发作,沈溪亭昏了过去。
寸简抱起沈溪亭,听从楚清鸢的话退到皇帝的车驾旁。
那是最“危险”但最安全的地方。
很快,御林军就占据了优势,对面也有受伤的人。
也许是见势不对,领头人一声“撤”,所有人往西山逃亡。
但此时的楚纲,根本不会轻易放过他们,他忍着太医救治时的疼痛,命令御林军追杀他们。
甚至,他还派人回宣城调兵,誓要灭了伤他的人。
这次巡视,因为楚纲受伤,不能亲自前往,但他觉得还是需要有人能代表他去看那祥瑞。
最终,这件事落在了以孙柏章和沈溪亭为代表的其他世家子弟身上。
孙柏章是工部尚书之子,与沈溪亭并称大虞文坛双珠,但他比沈溪亭稍微年长一些,时年十五岁。
这些世家子弟都是遇到刺杀时没有独自逃回宣城的人,而那些离开的人和他的家族注定要承受皇帝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