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十六那日一样,楚清鸢总是在指定时辰前往书房,和沈溪亭一同接受沈承的教导。
她现在的课业主要是练字和学习经史典籍,她能感受到沈承在讲经论史时经常穿插着帝王之术,时不时也会考察她的功课。
这日,楚清鸢像往常一样前往书房,在去的路上遇到了管家。
“小公子,老爷入宫商议政事,会留宿宫中,二公子也不在家,老爷让您今日不必去书房,在清栖阁练习即可。”
“多谢管家,我知道了。”
说完,楚清鸢就按原路返回清栖阁。
她练了会儿字,慕情从门外走进来。
“公子,宫里出事了。”
楚清鸢放下笔,她在得知沈承入宫时就已经猜到了。
她示意慕情接着说。
“公子,陛下突然昏迷不醒。”慕情朝着她的耳朵边低语。
“看来,那些丹药的毒性比我想的还要重,宫里的那些人,恐怕坐不住了。”楚清鸢抬眸,望着窗外。
“公子,我们需要做什么?”
楚清鸢摇了摇头,“什么都不做,静观其变,看这些魑魅魍魉显形。我可没忘记,当初可是有人想要致我们于死地的。”
她朝慕情吩咐道:“慕情,可能要辛苦你一段时间,盯紧宫里的一举一动。”
就在慕情正要打开门出去时,楚清鸢的声音再次响起,“慕情,他还不能死,必要时候,救他一命。”
“是。”
楚清鸢可不是对她这个便宜父亲有什么感情,而是单纯觉得现在这个时候,大虞不能失去皇帝,不然,内忧外患都将接踵而至。她的那些便宜皇兄们可不是什么善茬。
大虞皇宫,太和殿,太医们跪了一地。
王皇后坐在楚纲的床榻边,沈承立于下首。
“徐太医,陛下怎么样了?”王皇后凤眸锐利,冷冷开口。
“启禀皇后娘娘,陛下的身体略有亏空,只是长时间没有进食导致的晕厥。”
跪着的太医们松了口气,他们被火急火燎地召入太和殿,还以为皇上出了什么事。
皇后从龙床上站起来,长袖一挥,气势凌人。
“福公公,你们怎么伺候陛下的?竟然不让陛下进食!”
侍立着的福公公立马跪下,殿里的其他丫鬟太监也纷纷跪下。
“还请皇后娘娘息怒,是奴等侍奉不周。”
他可不敢说陛下执意要辟谷修炼,才会晕倒。
“来人,将今日伺候陛下的所有人杖责二十,罚奉半年。”
那些丫鬟太监,甚至福公公也是不敢多言,只能受罚。
这时,沈承开口:“娘娘,既然陛下无事,臣就先告退,不打扰陛下休息。”
王皇后看到沈承那副油盐不进的模样,皱了皱眉。
“既然沈相还有要事,那就先退下吧,本宫会好好照顾陛下的。”
在太和殿门口守着的王公大臣、诸位皇子以及宫里有些品阶的后妃,听到皇帝没事之后,有人失望有人高兴,但只能纷纷告退。
另一边,大邺东宫,仆人们正在清洗地上的血迹,修整被破坏的房屋和器具。
所有的一切表明,这里经过了一场血腥的厮杀。
谢廷稷坐在承乾殿,双眼泛红,眸中一片冰冷。他的嘴角挂着一抹笑,却让在场的所有人感到毛骨悚然。
如果不是他的那双手沾满了血迹,他擦手的动作还真是赏心悦目。
“殿下,属下该死,让这群人惊扰到您。”在谢廷稷下首,跪着十多个黑衣男子。
“自去领罚。”冰冷的声音传来。
令下,所有人如同黑夜里的鬼魅,去无踪。
这时候,一个着侍卫黑衣的男子走进了承乾殿。
“殿下,已经清理干净。不过,这已经是您回宫以来的第三波刺杀。”
谢廷稷抬眼,看着跪在地上的银刃。
他不急不缓开口:“既然我的那些皇兄皇弟们那么想要见血,本宫不成全他们倒是说不过去了。”
银刃略有迟疑,“殿下,陛下那边?”
听到这,谢廷稷突然笑起来,在只有一只火烛的宫殿里,显得更加阴森。
“那个人,他不会在意。”
银刃拱手退下,殿内又只剩下谢廷稷一个人。
他的脸在那支烛火的映照下,明暗相接,让人看不出他现在的情绪。
第二天一早,大邺二皇子和六皇子府遭贼人袭击,三皇子和六皇子都受了重伤,府内鸡犬不留。
大邺皇帝传召身为太子的谢廷稷入宫面圣,他在去往宫里的时候突然昏迷不醒。
大邺皇宫,无极殿,早已年过不惑的大邺帝王谢乾,端坐在龙椅上。
“你说,这件事是不是太子做的?”
他身旁的卢公公不敢妄言。他知道皇帝并不是在询问他,他们这位陛下,疑心病重,每说一句话都要仔细斟酌。
“老奴不知,陛下自有圣断。”
皇帝确实没有再次询问,接着批奏折。
东宫,承乾殿寝室,太医们一个接着一个的为谢廷稷诊断。
银刃面上有些担忧,“太医,殿下怎么样了?”
一个略有些胆子的太医道:“殿下只是身体虚弱,受了些凉,仔细休养就可痊愈。”
“好,劳烦柳叔送一下各位太医。”
等到屋内没有了别人,躺在床上的谢廷稷缓缓睁开了眼睛,脸色依旧苍白得吓人。
回来的柳叔有些心疼又有些无奈。
“殿下,非要给自已下毒吗?您的身体本就已经……”
对于自小照顾自已的柳叔,谢廷稷还是有些许的耐心。
“柳叔,我没事,反正现在还死不了”,顿了顿,“也不能死。”
柳叔叹了口气:“殿下,我记得谷神医上次来的时候,说您的毒得到了抑制,可不能再加重了。”
柳叔不提,他都没想起那个大虞的小丫头。
上次谷叔来诊脉时,确实提到了自已的身体里的毒被抑制住了。
当时,谷叔还很是惊讶,要他无论如何都必须把那个救他的人找到并留住,也许这是他解毒的又一线生机。
不过在那时,暗卫回禀她是庆城沈家的嫡子沈清,但他可是知道她是女子身份,她根本不可能是什么沈家嫡子。
所以,他又派人去查了她的身份,但都被隐藏的极为巧妙。
要说身份天衣无缝,却也不是,但要说漏洞百出,更不是。
虚虚实实,难以洞察。
所以现在,他也不确定她的身份——到底是女扮男装的庆城沈家嫡子,还是大虞的棣华公主?
“殿下?”
谢廷稷的思绪被拉回现实,“嗯,我已经派人去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