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觐堂斥命羽林卫大将军邹锐前去查看,邹锐领命才及转身,众人便见一个衣衫不整发髻散乱的女子跌跌撞撞惊叫着跑了过来,撞向人群,被羽林卫拦住的下一瞬,她便晕厥了过去。
邹锐待要上前查看,后头却又追来了一个口角流涎,状若疯癫的男子,嘴里始终呜呜地说着什么,一靠近便被邹锐抽刀抵住。
但他竟然不怕,还要朝地上晕厥的那名女子身上扑,被邹锐一脚踢翻,滚出去两尺远。
邹锐这一脚踢得狠,疼得那男子起不来,捂着肚子在地上蠕动呻吟。
趁这个间隙,邹锐回身对萧觐堂道:“摄政王,那人仿佛是泸王跟前的秦鸣。”
叶婵一听,心下直突突,怎么回事?萧觐堂现下好好站在这,被下了药的怎么变成秦鸣了?那地下这个呜咽的女子是谁?
此时,她方才顿觉听着她哭泣的声音有些耳熟,心中顿生不好的预感。
而那厢邹锐说完,又使剑鞘将脚边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女子拨转了个面,正欲去拂开她散在面上的乱发,却遭叶婵断喝:“慢着!”
叶婵的声音有些发颤,“女子声誉为要。”她解了自已的斗篷,蹲下盖在那女子身上,“程决。”
程决是她的掌宫太监,听见她唤,向前迈了一步,“娘娘?”
“将这名女子先带去碧玉阁,给她找个御医来瞧瞧。”
她身后却有人眼尖,快嘴说了一句,“我怎么瞧着这位像是泸王妃啊?”
人群中瞬间炸开了锅,“秦鸣那死奴才不是个太监么?欺辱自家主母?”
“你说泸王妃怎么会在这儿?”
“对呀,泸王妃这回不是没跟着泸王过来么?”
“泸王妃被自已家奴才凌辱了,回头泸王不得气死了?”
“泸王妃可是母后皇太后的亲妹子啊!”
“……”
“够了!”叶婵听她们议论纷纷,气得发抖,“事情尚未明朗,不要妄加猜议。今晚的情形,若是抖搂出去半个字,在场的诸位,一个都跑不了!”
说罢,她命程决背起神志不清的叶姝,欲往碧玉阁走去。卫子缨见状也急忙跟上,余下的人正面面相觑呢,忽听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围了过来。
邹锐大喝一声,“警戒!护驾!”羽林卫顿时警觉,纷纷抽出佩刀。
沈玉丛心一紧,随即被萧觐堂带进怀里,她悄声问他,“来的,不是王爷的人么?”
萧觐堂略微低首,削薄的唇轻轻蹭过她的额头,“咱们被泸王包饺子了。”
他语气轻淡,全然无一丝紧张亦或焦灼。
可沈玉丛淡定不了,她闻言攥紧他的衣襟,“王爷,我怕。”
萧觐堂没说话,只是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这时,泸王萧岘台缓缓从黑暗中穿过他的部队,在众人面前现了身,一出来便给萧觐堂扣上了个谋反的罪名。他睨视着萧觐堂这边,悠然自得地开口道:“三哥,羽林卫是你的走狗,敢问你深夜集兵,将母后皇太后、陛下,与诸位太妃、王妃围在此处,意欲何为啊?”
萧觐堂意味深长地朝程决扬扬下颔,“老八,本王可才替你从你的狗奴才手下救了你的王妃,你怎么能够恩将仇报呢?”
萧岘台面色遽变,看向程决背上那被斗篷遮的严严实实的一团。
萧觐堂见他失措,冷笑一声,“邹锐,提秦鸣,给泸王看一看。”
“是!”邹锐大步上前,拽起在地上瘫作一堆、抓心挠肺的秦鸣,拖过去丢在了萧岘台面前。
大抵是因为这外头太过寒冷,秦鸣身上的药效并不那么强烈了,意识已有些微的清醒。
他艰难地抬起脖子,待看清是萧岘台,便缓慢地朝他爬了过去,“王爷……王爷救救奴才……王爷……”
他甚至还想去抱住萧岘台的腿。
萧岘台毫不留情,抬脚踩住秦鸣的后颈,下力,只听“咔嚓”一声,秦鸣甚至来不及呜咽,便断了气,整具身体仿佛泄了气一般,随之坍塌了下去。
那一瞬沈玉丛的胸口倏然收紧,急忙将脸藏进了萧觐堂怀里。
许是感受到了母亲的不安,沈玉丛腹中的孩子也开始频繁的蹬手蹬脚,沈玉丛急忙托住肚腹。
萧觐堂见她如此,心下一揪,“怎么了?”
沈玉丛摇摇头,“没事。”
萧觐堂生怕她是为了不要他担心,故此说得轻巧,因此不及再与萧岘台周旋,命令赵戡,“鸣镝!”
赵戡随即朝着夜空放出一记响箭,伴随响箭“嗖”的破空,四下里忽地涌出排山倒海地喊杀声。
萧觐堂拥着沈玉丛的手一点没松开过,面沉如水地指示邹锐与马序,“护驾!”
马序就在萧烨身侧,反应过来,正要去抱萧烨,不成想却被叶婵抢了先。
她将萧烨一把搂在了怀里,“烨儿别怕,母后在这儿。”
马序却道:“太后,还是奴才来罢,陛下胖乎乎的,抱着沉。”
叶婵怒视他,“滚!你们这些狗奴才,什么做不出来?本宫不信你,你是摄政王的人!摄政王是否想借今日夺宫,是也不是?”
“太后多虑了,摄政王忠心耿耿,怎么可能夺宫?”马序心下着急,却也不敢硬抢,一则碍着叶婵的身份,二则是怕伤了萧烨。
叶婵却丝毫不理会他的话,她正抱着萧烨慢慢倒退,想往萧岘台那边靠近。
蒋聆宜见状,却不管那么多,扑上去一把拽住萧烨两只脚腕,毫不畏惧地直视叶婵,“请母后皇太后将陛下还给臣女!”
而萧烨呢,小家伙方才是被吓呆了,此时也才反应过来,于是便开始在叶婵怀里使劲扑腾,嘴里叫嚷着,“我不要你!我不要你!”
萧烨毕竟是个已经快六岁的小男娃,闹起来叶婵压根制不住他。程决又背着叶姝,也腾不出手,只有宝篆帮忙。
但马序虽则不敢动叶婵,可对宝篆他便没什么避讳了。他上手扯住她一把将她抡开,而后将萧烨从叶婵手中夺了过来,躲去一边。
卫子缨只顾侧身将萧爝护在怀里,全程眼巴巴地看着叶婵与马序他们争夺,没有帮一点儿忙。
萧岘台冷冰冰地看着这一切,毫不在乎,只阴气森森地对萧觐堂笑着,一字一句地道:“三哥,今日你必须死在这里。”
萧觐堂勾唇,“看你的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