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觐堂面色冷淡,无动于衷,“你自已说的,自已信么?”
沈玉丛去牵他的两只手,让他手臂环在自已腰上,语气柔柔地恳求他,“要抱着,要抱着……”
萧觐堂垂眼看着她娇憨的模样,只觉心在一点点化开。那一刻他甚至觉得,她无论做下什么事,他都可以原谅。
他如她所愿地缓缓抱住她,却继续在她耳边追问,“你自已说的,自已信么?”
沈玉丛双手抵在他胸膛,分开些距离来定定瞧住他,无比认真地道:“王爷,你很好很好,待我也很好很好,我并非不知好歹。只是我同唐清典,已认识十载有余了,要将一个在我身边存在了十几年的人完全剔除,我暂且做不到。不过,我喜欢王爷,真的有一日比一日更多一点。我这么说,是向王爷剖明心迹了,王爷信么?”
他低首,薄唇在她眉心摩挲,“沈玉丛,一日一点,太慢了。”
沈玉丛闻言,见他的眼神切切的,心下便是一阵酸软,他怎么说的这样委屈呢?
她捧住他英朗无俦的面孔,踮起脚,照着他的薄唇亲了上去。
她想,没有什么矛盾是一个甜蜜的吻解决不了的。如果解决不了,那便加深这个吻,直到解决为止。
萧觐堂经她这么一带,果然便无暇再去说那些尽叫她为难的话了,比她还沉浸其中。
她在他怀里嗫喏着道:“王爷,咱们算是和好了么?”
“我若说没有,你将何以处之?”他话虽如此,但语气明显是温和了许多。
“嗯……”沈玉丛佯作思索半晌,忽地眸子一亮,“有了!”
“什么?”
“再亲一遍。”她说着果真又抱紧他亲了一口。
萧觐堂:“……”
最终,他抬起手温柔地揉了揉她的脸,语气中几分无奈,几分宠溺,“好愚蠢的法子,但对我还算有效。”
沈玉丛听了伏在他胸前低低地笑,“王爷~”
说完只觉身子一轻,下一瞬人已经被萧觐堂打横抱了起来,“哎呀王爷!”她连忙勾住他的脖颈。
萧觐堂亦轻笑两声,而后将她放在躺椅上,抚了抚她微微隆起的小腹,问她,“今日可还有不适么?我让雒申来看你。”
沈玉丛握住他的手,“王爷便是我们娘儿俩的郎中,只要王爷一直在,我们娘儿俩什么不适都没了。”
萧觐堂眉梢一挑,刮刮她秀气的鼻尖,“打哪儿学这么些花言巧语?你捅了蜜蜂窝了?嘴上的蜜抹这么厚?给我尝尝,我看看怎么甜的这般腻人呢?”
沈玉丛咯咯笑着往他怀里躲,“王爷,别闹我了……”说着,她将下颌搁在他肩上,安静下来,“王爷。”
“嗯?”
但她只是在他肩窝蹭了蹭,没有说话。
可萧觐堂的面色却在此时又重新渐渐冷淡了下去。
他很想问问她,是如何将对他的一点喜爱表现出这样千点万点的?还有,她向他讨抱的时候,会想起唐清典么?
*
盛屹他们在门口侯着,见萧觐堂进去后便静悄悄的再没叫人,一时都不禁觉得天下太平了。
盛屹笑着对赵戡与赵戚道:“还得是咱王妃,这手段,给王爷拿捏的死死的。先前王爷暴躁的什么似的,现下说没事便没事了。”
他说罢见宋洽在一旁背靠廊柱站着,手揣在袖筒里也不说话,便问他,“你答应我的小金鱼呢?”
宋洽摸摸鼻尖,“我还能少了你的不成?一会回去给你拿就是了。”
正说着 ,李玄霄慢悠悠地进院子来了,朝他们亮亮手上的章子,“我改好了,请王爷过目来了,王爷干嘛呢?得空见我么?还跟王妃腻歪呢?那劳盛公公转呈。我估摸着王爷也没空看,告诉王爷,我过期不候啊,只有今天,明日我说什么也不改了。”
他声音高,萧觐堂与沈玉丛在屋内也听见了。沈玉丛一见萧觐堂神色不对,笑道:“李长史就是这么个洒脱随性之人,王爷不要同他置气。他其实心眼儿很好的,前头我才回来的时候碰上他,他还提醒我说雪地湿滑,我有身孕的人,不要涉险呢!”
萧觐堂斜眼看她,“他这么好心?你也是,人家随口一句话,你便被收买了?”
“他若不是个好人,王爷会授他长史一职么?”
“这不是以好坏论断的,我用的人可不一定都是好人,我只要他们誓死效忠于我。”
他语气原本平淡,可沈玉丛怎么都听出了一丝狠戾,尤其他最后一句,怎么听起来像是在敲打她?
她放开他,“王爷去见李长史罢,我避一避,先回去了。王爷今晚会回内院么?”
“看情况。”萧觐堂不冷不淡地回了她一句。
沈玉丛滞了一下,勉强微笑,去攥他衣袖,“王爷不给我个肯定的答复,那我便不许王爷去见李长史了。”
“做起我的主来了?”他说完这话,但见她眼神稍稍黯淡,心下便已生出不忍了,捏捏她的脸蛋,道:“既是雪地湿滑,你便不要来回走动了,留在此处便是。我们议事你也没什么可回避的,你就待这儿。”
沈玉丛闻言乖巧地点点头,“我都听王爷的。”
萧觐堂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便起身绕过屏风出去了。
沈玉丛长长舒气,只觉手心里都是汗,她抚了抚胸口,心有余悸。
她躺下去歇气,可好半晌缓不过劲来,听见外头李玄霄推门进入,试探地问,“王爷,方便么?”
萧觐堂不耐烦,“有事快说。”
“哦,那臣长话短说。这个驳斥臣按您的意思都改好了,您过目。臣说完了,臣告退。”
“你站住。”萧觐堂叫住他。
“哎,王爷,您说。”
“你上吏部跑一趟去……陛下那边,盛屹你去找马序。我看叶渠这个老东西,他跟泸王,一个腐儒,一个纨绔,能掀起什么风浪?”
后头的话,沈玉丛渐渐听不清了。她觉得眼皮子有些沉,耷拉下去便再也抬不起来,恍惚间她觉得从窗纸透进来的阳光白的晃眼。
她不禁在心里头想,怎么冬季里的日头也这般刺眼呢?
忽地,唐清典的面容出现在她上方,“玉丛,我回来了!你瞧这枚印章我也刻好了,你起来看看。”
她拍开他的手,侧身向里,咕哝着道:“别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