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你叔父会同意么?”
“由不得他同意不同意了。”
他若是不同意,她还有萧觐堂给她留下的王府侍卫。她方才也叫菱圃去看过了,赵戚还留着在。这是她的底气。
她恨恨地同谢敛静道:“她娘儿俩是好日子过腻了,不叫她们身败名裂,我就不姓沈!”
谢敛静见她坚决,便道:“好,娘站在你这一头。”
又等了约摸大半个时辰,沈刊、沈玉涯父子与沈剀三人才从宫里头回来。
他们三个一回来便觉察到气氛不对,沈刊先看了眼显是哭过的女儿,又与妻子对视了一下,见妻子怒视着自已,不觉便有些心虚,“夫人,这……这是怎么了?”
谢敛静没搭理他,只厉声道:“请大老爷,二老爷先坐了,咱们慢慢说。”
沈剀见妻女都不在,便问坐在沈玉丛跟前吃着糖果的小儿子沈玉箴道:“你母亲与姐姐呢?”
沈玉箴小手指一指,“在里屋。”
谢敛静道:“小叔别急,先听听玉箴怎么说。”说完摸摸玉箴胖嘟嘟的小脸蛋,道:“玉箴,将你前头讲过的,跟你伯父,父亲,再讲一遍,讲完了便叫小厮领你出去玩,好么?”
沈玉箴一听,便将方才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
沈剀只听到一半,便已然是怒不可遏了,“这逆女现在何处?”
谢敛静朝丫鬟扬扬下颔,示意她们将傅宛星母女带过来。
傅宛星揽着女儿出来,沈玉央仍在抽泣,看到沈剀便快步过来跪下去,“爹爹,女儿冤枉,女儿当真不是故意的……不过恰巧罢了……那会,那会荷包掉了……”
“闭嘴!”沈剀愤怒地戟指向傅宛星,气得胡须都在打颤,“你看看你教养出的好女儿!三番五次做这些蠢事。都是自家人,何况玉丛现如今怀着孩子呢,你们有没有个轻重?”
傅宛星替沈玉央辩解道:“老爷,咱闺女她也不是故意的,她还小,哪里能想得到那么多?她打小便喜欢唐清典那小子,现下那个唐清典愿意跟她好,她可不就高兴的过了头?”
“你还狡辩!”沈剀扬起巴掌,重重扇下去,打的傅宛星眼冒金星。
她不可置信地捂着脸,“你……你打我?”
沈剀是个读书人,修养向来很好,平常嘴里一句脏话都没有,更别提打人了,傅宛星挨的这一巴掌也是嫁给他十几年以来的头一回。
“打你这一巴掌都是轻的了!我真想不明白,你们母女两个怎么就这般糊涂呢?我们都是沈家人,同气连枝,你们不说互相帮衬,反而勾连外人,不叫自已家人好过,真是又蠢又坏!”
沈玉丛看够了这场闹剧,只觉心累,慢条斯理地开口道:“叔父,与她们不必多费口舌了。侄女有一劳永逸的法子,不知叔父可愿采纳?”
沈剀讷讷道:“王妃,请讲。”
沈玉丛面色平静地说出两个字,“休妻。”
傅宛星大惊失色,“凭什么?凭什么休我?你虽是王妃,但却既非沈家宗主,又非沈家宗妇,你凭什么说要休我?”
沈玉丛冷笑,“呵,巧了,沈家宗主正是我父亲,沈家宗妇正是我母亲。傅宛星,你养女不肖,坏我沈家家风,不配为我沈家妇!沈玉央,你心怀叵测,第一次勾结外人加害于我,第二次存心挑拨离间,害得家宅不宁,不配为我沈家女!”
她说完,冷冰冰的目光投向沈剀,“叔父以为如何?”
沈剀也没有想好,吞吞吐吐地道:“这,这……”
“叔父既是难以决断,侄女便替叔父做下这个主了,免得我沈家往后还要遭这对母女祸害!蘅篱,休书可拟好了?”
“回王妃,拟好了。”
“拿去给叔父过目,叔父如若觉得措辞恰当,便签字画押罢。”
傅宛星已然哭得瘫倒在地,沈玉央膝行向沈剀而去,“爹爹,不能签!爹爹不能签!”
她想去撕毁休书,但却被守在一旁的仆妇一把摁住。她没法子,只好泪流满面地向沈玉丛哭求,“王妃……三姐姐,玉央知错了,玉央说实话!那枚印章不是唐清典赠予我的,是我……是我一直尾随他,假意撞在他身上时从他腰间摘下来的,他……他是放在一个青玉色荷包里的,那个荷包还在我屋里收着呢……我,我就想着……想着气一气你,不叫你得意……”
果然!果然不是唐清典赠给她的!
可不知怎的,虽则真相大白了,但沈玉丛心下却并没有更好受一些。
她道:“叔父,您听见了么?沈玉央如此操守,可堪做您的女儿么?您上回也未曾手下留情,她却仍旧不知悔改,这种无可救药之人,您该不会还要留她继续祸害沈家罢?”
沈剀无言以对,却依旧犹犹豫豫,只觉手上的休书有千斤之重。
傅宛星已然哭得晕死了过去,沈玉央也顾不得看她,只不停地挣扎着,哭喊着“不要啊爹爹!不要啊爹爹!”
这时,只听一阵甲胄相撞,以及铿锵有力的脚步声传进屋里来,是赵戚,他领着二十个执刀配枪的王府侍卫将众人围了起来。
而后他恭恭敬敬地走至沈玉丛面前,向她行礼,“末将赵戚领兵集合到位,请王妃示下。”
沈玉丛指着沈玉央,淡淡道:“她偷窃唐家六公子唐清典的物品,已经招供,送去京兆府衙门罢,告诉京兆尹裴时新,必须公事公办。”
沈玉央顿时吓得嚎啕大哭,“爹!娘!救救玉央,救救玉央啊!三姐姐,我把这个印章还给你,还给你!”
她说着抖着手要去取腰间的荷包,沈玉丛却看都不看,催促赵戚,“快去,人脏一并送去京兆府衙门。”
沈剀此时似有不忍,但沈玉丛丝毫不给他心软的机会,示意蘅篱催促他签字。
“叔父,此等妻女,留着也是祸患。您要多为玉箴着想。玉箴可是个好孩子,敏而好学,颖悟绝伦,只要我沈家屹立不倒,他将来或可出将入相也未可知。这样好的苗子,可不要被她娘儿俩给带坏了。”
一提到幼子,沈剀觉得沈玉丛言之在理,心一横,便在休书的落款处签了名字按了手印。
沈刊与沈玉陵父子俩全程没有插上一句话,都被沈玉丛果断拒绝的模样震撼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