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央在家中吃过了,伯母不必操心玉央。伯母的话玉央记下了,下回定然同母亲一道过来陪伯母解闷。”
萧觐堂没耐心听她们拉家常,示意沈玉丛找借口走。
沈玉丛领会,随即抬手扶额,“玉央,姐姐头有些沉,先回屋歇息了,有什么话,咱们回头再讲。”
沈玉央立时挣开被谢敛静握着的手,上前去扶沈玉丛,一脸关心,“二姐姐不要紧罢?玉央送二姐姐回屋好么?”
由于萧觐堂原是与沈玉丛并肩站着的,因此沈玉央一过来便离萧觐堂过近,一阵茉莉头油的香气直扑萧觐堂鼻腔。
萧觐堂微一挑眉,拽住沈玉丛的胳膊肘一同往后退了一步,“不劳费心。”
而后同沈刊谢敛静说了一声,便携沈玉丛离开了。
萧觐堂的步伐过大,沈玉丛只能小跑着跟上,“王爷慢些。”
萧觐堂放开她,步子缓了下来,问道:“你这是什么亲戚?平日也这般殷勤的么?”
沈玉丛摇摇头,“是妾叔父之女,妾与她不大合得来,从前关系较为冷淡,也不知她今日怎么心血来潮突兀上门。”
“哼!”萧觐堂冷笑,“都快扑本王身上来了!”
“抱歉王爷,怨妾方才没找个好借口,致使玉央冲撞了王爷。”
萧觐堂语塞,没好气地问她,“朝哪边走?带路!”
沈玉丛的小院子布置的精巧,草木扶疏,花气摇荡,即使她不在,也被打理的很好。
而她的闺房,更是别致淡雅。
楹柱两旁各摆放着一只粉彩百蝶大地瓶,穿过珍珠帘后,只见榉木海棠花围子罗汉床正中的炕几上,胭脂紫釉菊瓣盘中放着几串青葡萄。
一旁的嵌螺钿地柜上置了罗汉松盆景,以及错金银博山炉,正幽幽绕绕地放出香烟来。青釉浮雕粉彩过墙桃枝双蝠耳瓶里插了根鸡毛掸子。
小博古架上有雨过天青釉的蒜头瓶,苏派的象牙露雕花篮,一座红彤彤的小珊瑚树。
条案上搁着一套粉釉描金花卉盖碗。靠窗的半月台上有盆花开正好的六月雪。往右的妆台前悬着一幅鞦韆仕女图。再往里走,黄梨木大书案后的白墙上挂有青绿山水斗方。
屋中正北边是一张架子床,水纹纱帐用白玉透雕花团锦簇帐钩挽起在两侧。
沈玉丛引他进来,“王爷要不要安歇?”
萧觐堂一向精力充沛,每日至多睡三个时辰,晌午向来不歇觉的。只是今日初见她闺房,觉得新鲜,便展开双臂,嘴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意,“替为夫宽衣。”
沈玉丛凑近,去解他腰间的白玉螭虎纹龙首带钩。
萧觐堂低首去衔她耳垂,低声问,“怎么耳朵尖都红了?”
沈玉丛偏脸想躲,“王爷别闹了……”
萧觐堂闻言钳住她的下巴,强势地让她转回来看他,“是害羞还是不情愿,嗯?”
沈玉丛心中一凛,低垂的眼睫微微轻颤,“王爷还是忍一忍罢,每回都闹好大动静,在这里不方便,晚些还要回王府的。”
萧觐堂低低地笑,“忍什么?你让本王忍什么?又是什么好大动静?”
沈玉丛撇开脸,取下他的白玉带去挂在衣桁上,“王爷,王爷渴不渴?妾给王爷沏一杯茶水。”
萧觐堂不置可否,看她手忙脚乱的掩饰,双腿交叠坐在床沿,好整以暇。
沈玉丛端了热茶过来,萧觐堂不接,示意她喂。
沈玉丛只好小心翼翼送到他口边,萧觐堂只喝了一口,便接过来放在了一旁的小方桌上,而后将沈玉丛拽进怀里,“躲我躲上瘾了?”
前两日她都是逆来顺受的,就今个见了唐清典一面之后,她便开始回避他,当他瞧不出来么?
他一气之下粗暴地扯开她的衣襟,骨节分明的左手探入她抹胸中发了狠似的揉捏,右手束着她后颈,倾身在她唇瓣上啃噬。
沈玉丛吃痛,惊呼出声,胡乱地推他。
他暂且停了下来,眼神凛冽而危险,还有几丝隐隐的兴奋。
她的反抗激发出了他性子中的野性与邪性。
他将她两只纤细的手腕牢牢箍在她头顶上方,另一手去撩她的裙子翻卷上去,心狠起来压根不容她适应,明明他自已亦不好受,可他此刻只需要这种最蛮横的挞伐来满足他的征服欲。
沈玉丛疼的咬他肩膀,泣不成声地哀求他,“王爷……不要了!不要了……”
萧觐堂到底还是停了下来,一点一点吻去她晶莹的泪珠,用最柔和最撩情的抚触使她逐渐平静下来,渐渐陷入他所编织的欲网。
这场情事太过粗暴激烈,两人浑身都是汗涔涔的,仿佛水洗过一般。
他的唇齿在她锁骨处厮磨,“你要记得今日,你的痛感是本王给的,你的快感亦是。你的躯体你的灵魂,只能由本王掌握,”
如此暧昧缱绻之时,他的语气却是硬邦邦的不容置疑。
沈玉丛毫无抵抗之力,只能在他身下颤抖,嘤嘤啜泣。
待黄昏时分要回王府,沈玉丛浑身骨头都散了,萧觐堂拿莲青色雨燕细锦斗篷将她一裹,从内院一路抱至府外马车上,而后才叫盛屹去告知沈刊夫妇他们要回府的消息。
沈玉央跟着沈刊他们急忙出来送别,却只见英姿勃发的萧觐堂独自立在马车旁。
萧觐堂一手负在身后,一手端在玉带前,说道:“玉丛隐有不适,不便与岳父岳母告辞,本王这边带她回去就医,岳父岳母放心便是。”
谢敛静一听,便忍不住担忧起来,向马车里张望,只是马车帘幕低垂,什么都瞧不见。
“是哪里不适呀?要紧么?”
沈玉丛在马车内清了清嗓子,扬声道:“不要紧的娘,可能是略中了暑气,女儿回去熬一副清络饮来喝想必也就好了。”
谢敛静尚不及说什么,又被沈玉央抢了先,“二姐姐,让玉央看看你。”
她欲上前去掀车窗帘子,却被萧觐堂一个狠厉的眼神给吓的缩回了手,怯怯诺诺地喊了声“王爷……”
萧觐堂没搭理她,向岳父岳母再行告辞后,掀起袍摆上了马车。
沈玉丛原本正靠在车壁上,见他上来,便坐直了身子。
萧觐堂挨着她坐下,揽住她的肩,让她靠在自已身上。
沈玉丛抬眼,楚楚看向他,“王爷还生妾的气么?”
“嗯?”
“今日早间,唐清典拦车同妾讲话,王爷生气了对不对?所以前头在床上才会对妾那样。”
萧觐堂不料她竟如此坦白,怔忡间又听她细声细气地说道:“怨妾当时没同王爷讲说明白,妾如今已为王爷之妇,断不会再惦念不相干之人的。”
萧觐堂垂眼看她,一双杏眼水漉漉的,嫣润的唇瓣尚有些红肿,修长的脖颈上尽是他嘬出的吻痕。
他自认向来是十分克制的,可自打前日成亲后,他发觉自已对她总是有遏制不住的冲动,每每兴致一上头便什么也顾不得了。
他捏了捏鼻梁,“你心中有数便好。”
萧觐堂在半路上下了车,就如他早上忽地在半路上上了车似的,令沈玉丛心生不适。
他下车前对她道:“手头上有点事,本王要去处理一下,今夜定会回去。”
他说完,将一个轻柔的吻印在她眉心。
沈玉丛什么都没说,目送他下了马车。
萧觐堂立在街边,挺拔不群,矜贵无俦。
待沈玉丛的马车驶离后,很快,另一辆华丽的马车不偏不倚停在了他面前,载着他驶向这京城中最负盛名的青楼——瑶台。
瑶台,顾名思义,里头居住的都是仙女。
除了艳名远播的许皎许飞琼,还有她的好姐妹苏萦香、薛曳波、以及姜桃,都是名冠京城的绝色,有她们镇场的瑶台,是其他青楼望尘莫及的所在。
因此,在这个销金窟里挥金买醉的,都是京城中最上层的达官显贵,皇亲国戚。
一靠近,瑶台中的丝竹管弦之声便不绝于耳,萧觐堂没在大堂逗留,信步登上铺了波斯地毯的木质楼梯。
就在二楼往三楼去的拐角处,他迎面撞上一群人。
“哟,这不是我的摄政王王兄么?”
来人是萧觐堂同父异母的七弟——泸王萧岘台。
“四哥,你这新婚三日还没过去呢,便急着来找相好啊?果然是衣不如新人不如故,王妃伺候的四哥不痛快么?”
萧觐堂瞧见他嬉皮笑脸的便烦,“让开。”
萧岘台往右边靠给他让开了一条道,揶揄道:“果然是新嫂子没伺候好,四哥火气这么大呢?”
他身后的随从幕僚等听了这些话也不敢笑,萧岘台觉得没意思,待萧觐堂走过后转身去骂他们,“废物!老子说了笑话你们不捧场,吃屎噎住了么?认不清主子是不是?都给本王滚蛋!”
正步上楼梯的萧觐堂也听见了,鼻间冷哼一声。
来到五楼,他径直去了许皎那里。
一进门,许皎婉转清越的歌声便伴着泠泠琵琶声便响了起来。
是一首《解连环》:暮檐凉薄。疑清风动竹,故人来邈。渐夜久、闲引流萤,弄微照素怀,暗呈纤白。梦远双成,凤笙杳、玉绳西落。掩綀帷倦入,又惹旧愁,汗香阑角。
银瓶恨沉断索。叹梧桐未秋,露井先觉。抱素影、明月空闲,早尘损丹青,楚山依约。 翠冷红衰,怕惊起、西池鱼跃。记湘娥、绛绡暗解,褪花坠萼。
许皎身在雪纱帘后,隐隐绰绰的窈窕身影在拨弄丝弦,琵琶声如怨如慕,
萧觐堂坐下来,指节伴着曲子的节拍轻轻叩击桌面,沉下心来欣赏缥缈的仙乐。
待一曲终了,许皎袅袅娜娜从雪纱帘后慢步踱出来,“王爷。”
一张绝艳无比的美人面,工笔画一般毫无瑕疵。嘴角一滴胭脂痣,在十分的容貌上,为她更添了七分妩媚,宜秾宜淡。
她只是面带浅浅微笑,便已艳光射人,纤纤素手执起甜白釉暗刻纹茶壶为他斟茶,“王爷将才大婚,不在府中陪伴王妃,反来瑶台,是有要事么?”
萧觐堂开门见山,“郭九思那边,需要你出面稳住。”
许皎顿了一下,强自稳着手将茶壶轻轻放下。
她暗中是萧觐堂的属下,可明面上一直是他的女人。
但他方才话中之意,分明是要她去诱引郭九思。
她一直以为自已在他心中是有不同的。
“怎么?不愿意?”萧觐堂淡淡开口。
许皎压下心中苦涩,他当年救她,如今捧她,不就是图她美色有用武之地么?
因此她有多爱慕他,他便是知道也不会回应。
她低头,纤细的脖颈呈现优美的弧度,“但凭王爷吩咐。”
“郭九思乃天下兵马大都督,你若能替本王笼络住他,是大功一件。他亡妻早逝,家中只有几个不成气候的妾室,你若进了门,本王助你除掉她们,你一人独大,再有了孩子,便是你一生倚靠。从今往后,旁的事你都不必管了,安心享福即可。”
他轻描淡写,寥寥几句,便将她毕生都规划好了。
许皎苦笑,“王爷当初推拒郭九思之女郭明璃的时候,是不是一早便想好了要将飞琼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