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女子道:“公子莫要玩笑,我怎会是画上的玲珑姑娘,我不及她万分之一。”
上官清笑道:“你当然不及她,因为画上的人根本不是人!”
萧宁熙微惊,下意识又看一眼画,明明一个美艳女子,哪里不是人?
“擅画仕女圣贤者皆知,无论人物姿势体态如何,人的头面、手足、肩背、前胸皆不能失尺度。”上官清顿了顿,继续解释:“玲珑姑娘这幅画艳丽清雅,笔简意赅,饶有情趣。想来下笔之人乃不世出的行家里手,可惜啊,可惜。”
白衣女子不解道:“可惜什么?”
“可惜玲珑姑娘纤细的腰肢载不住其酥胸之波涛,翘臀之浑圆,若不是她伏在窗台前,而是站立起来,蛮腰必折!”
经上官清这么一说,萧宁熙细看之下才意识到画上女子身体尺度确实夸张不和谐,不过男人想必察觉不到,毕竟他一眼看去,注意点立即跑偏。
白衣女子道:“即便如此,公子从何断定我是玲珑?”
上官清负手而立,一字一顿道:“我断定,你是我的玲珑。”
白衣女子眼露困惑。
萧宁熙却立即明白过来,任何进入天香阁的人都会有一名白衣女子指引,通关与否完全在于白衣女子是否看来人顺眼。只是这一次,白衣女子或许没想到来人精通琴棋书画,强势通关容不得她拒绝。
上官清走到白衣女子跟前,佯装动了情,拉起女子的手道:“玲珑,你对我不满意?”
白衣女子甩开上官清的手,后退一步,冷声道:“还望公子自重,我不是玲珑姑娘,公子的画能否通关,等待我家姑娘定夺。”她转身立即离去。
萧宁熙凑到上官清耳边,小声道:“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端倪?”
上官清沉默片刻,轻声道:“萧三,你是否听闻过乐平山四贤?”
“乐平山琴棋书画四贤是前朝翰林院四大学士,大齐亡国之后,四人结伴归隐山林不问世事。其中一人擅吹笛,作一曲《无羁沧海行》流传于世,方才在琴室,我便听出来了,他的曲子中时不时夹杂《无羁沧海行》的音律,如若不是本人吹笛,别人怎么能将这首曲子不着痕迹的融合到随兴奏乐中?”
“思及此,我并未重复他的曲子,而是弹了他另外一曲《雪中逍遥游》,告诉他,我明白了他的曲中意,知他在向我们暗暗的表面身份,等到了书室,推测出“救命”两个字,我便十分断定,乐平山四贤被绑架到这里,做了天香阁吸引人来的噱头。”
萧宁熙听罢,不禁对她肃然起敬,这般学识见闻,堪比状元之才,实在令人惊叹。倘若他没猜错,这天香阁是挂羊头卖狗肉,明面上附庸风雅,实际做的皮肉生意。
前段日子,容彻偶然告诉他,京郊有座天香阁,阁里有一美人名唤玲珑,只要过了她设的关卡,不但可娶她为妻,还能得到玲珑一千两黄金的嫁妆。见过玲珑画像的人无不赞她美若天仙,不少达官贵人文人才子为她争风吃醋,虽然只要付一两银子便可进入天香阁,但有些同僚去的次数太多举债到倾家荡产的地步。
开阁三年来,尚无人能抱得美人归。
有些幸运的男人被玲珑侍女看上,也可春风一度,不过,那就是另外的银子。
白衣女子回到画室,对上官清道:“恭喜公子,玲珑姑娘愿与公子一见,把酒言欢,公子这边请。”
上官清与燕王对视一眼,两人正要挪步,只听白衣女子又道:“只公子一人前往,仆从在此等候。”
“不可!”萧宁熙立即出声道,他万不能以她性命为赌注。
白衣女子讥讽的瞟一眼燕王,语气不屑道:“你家公子难道连见我们姑娘的胆量也无,何谈真心?”
上官清不敢辩驳,若是她懂武功,龙潭虎穴也敢闯一闯,可惜她于功夫上一窍不通,贸然逞能,多半小命休矣。
倘若不跟着白衣女子去见所谓的玲珑姑娘,天香阁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不得而知,更不能救出乐平山四贤。
进退两难之际,燕王忽然拔出匕首,只见一抹冷光亮起,锋利冰冷的刀刃已经抵住白衣女子的脖颈,利剑傲雪,锋锐乃天,顷刻间,女人细白的皮肤上留下一道微弱的血痕,他狠厉道:“带我们公子去见玲珑!”
白衣女子并不慌张,她斜看一眼桌上的砚台,出其不意的抬手将砚台扫到地上,发出一声脆响,霎时,屋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眨眼的功夫,十几名手持长剑的黑衣蒙面人破门而入,将三人团团围住。
“你们逃不掉的,识相的把刀放下!”白衣女子对燕王喝道。
燕王扫了一眼黑衣人,从身形步法来看,这群人定是训练有素的杀手,若是他孤身一人,还能试试拼力突出重围,现在带着女人,不敢冒险。
退无可退,避无可避,形势千钧一发,他快速递给上官清一个眼色。
上官清立刻领会了他的意思,他是想让她配合他牵制住对方,争取时间等待援兵。她思忖片刻,佯装动怒的对燕王道:“你这是作何,快把刀放下。”
萧宁熙依言收回匕首,后退一步,立在上官清身后,心里明了她已经领会他拖延时间的意图。进入天香阁前,唯恐不测,他命令庆泽通知容彻带兵前来,约定两个时辰后他们仍未出阁,只管杀进来。
“我这随从护主心切,适才多有得罪,还请姑娘不要放在心上,本是美事一桩,何苦刀刃相向。”上官清好言安抚白衣女子,眼波流转间,她又道:“既然玲珑姑娘肯赏光见在下,不如请她出来在此一见?”
白衣女子取出手帕轻擦脖颈伤痕,讥笑道:“如此畏畏缩缩,有失男儿风度!既不敢去......”她从衣襟内取出两枚药丸,“服下哑药,断了脚筋手筋,方可出天香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