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可做的上官婉儿从刚才就一直贴着自已母亲腿边站着,李妈妈搬来小凳她也不坐,就这么偶尔摩挲一下母亲的衣裙,听着两个大人说话。
可听了半天也没见傅宁玉说到她的要求,忍不住又跳出来:
“娘亲,我想跟姐姐学画画。”
赵氏闻言低头看向自已女儿,道:“前儿不才听你说要跟着淑兰学字,今儿这又找上你玉儿姐姐了?”
“淑兰姐姐的字要学,玉儿姐姐的画也要学。”
赵氏听到这里,倒是伸出手指轻轻点在女儿胸口处,口气宠溺道:“我却不知你这心大,想学的这般多,怎么平日让你去个学堂倒是要你命那般?”
上官婉儿听到这儿,小嘴一嘟,跑到傅宁玉这一侧,一把抓着傅宁玉的手臂就一通摇晃,嘴上还不停念叨着:
“姐姐跟娘亲说嘛,让我跟你学画嘛。”
小丫头自已晃得开心,却不知她无心之下抓握住的那个位置,恰好是傅宁玉受伤的地方。
不碰到或者不受外力的情况下,这伤的存在感确实已经低了许多,但像这样突然的外力挤压,痛感还是一下如针扎般穿进脑袋,疼得傅宁玉险些表情不稳,而站在旁边伺候的海棠,见状则差点儿把眼珠子都瞪了出来。
傅宁玉默默做了个深呼吸,把突然的痛感压下,这才开口道:
“你把姐姐都摇散架了,如何还能画得?”
赵氏闻言轻轻摇头,招呼着女儿过去:“真是没有半点闺秀女儿的模样,再要大些,这房顶怕也是拆得的。”
上官婉儿却是不应,仍旧抓着傅宁玉的手臂不放,嘴上仍旧嘟囔着。
海棠在旁看着心跳如雷,正愁如何能缓,却见自家小姐已经不动声色地将握在伤处的那双小手抹开,还一边对着夫人说道:
“舅母,婉儿这学堂,几时得去?”
不料上官婉儿一听这个,竟自跳开,捂着耳朵大声喊道:“不去学堂,不去学堂。”
赵氏讶异,示意李妈妈将人稳住。
谁知小家伙一见李妈妈近前,又一下跑回傅宁玉身后,继续高声道:“先生那般古板,就只知道拿着戒尺吓唬人,哥哥们忍得,我却是不能忍的。”
赵氏险险就要因为女儿的反应以为她在学堂遇见过什么,听她讲了这个,一时哭笑不得,便一挥手,让李妈妈退开,又道:
“就你这般模样,别说淑兰不敢教你写字,我若是你玉儿姐姐,此刻也是巴不得快些躲远了去。”
上官婉儿这回是巴住椅子的靠背,在傅宁玉身后探出脑袋,朝自已母亲吐了吐舌头:“哼!娘亲莫要吓我,淑兰姐姐不教,我便缠着玉儿姐姐。”
傅宁玉从这母女对话里听到了新的人物,也听出点别的故事线,但眼下最该做的,却是得先安抚好上官婉儿这颗小地雷——小丫头的情绪似乎真的不是很稳定,当然此时也不能武断定义她就是有什么心理疾病,于是依旧平稳着口气说道:
“这学堂,可不是谁要去便能去的,如今你有这机会,需得珍惜才是,再者,既然哥哥们也在,兄妹一同读书认字,该是件高兴的事才对。”
上官婉儿依旧巴着椅背不放,闻言顿了顿,才又回道:“我并非天天去,先生说的也时常听不懂。”
赵氏一听女儿这般说,竟是一脸稀奇:
“课上不懂,为何不问?下了学,为何不问?不问先生,伯父家那些同去的哥哥们,不也可以请教?”
上官婉儿此时却不再应声,只把脑袋抵在椅背上,可她嘴里嘟囔的话,倒是让坐在前边的傅宁玉听了个一清二楚,就听她说的是:“先生说我是个女儿家,本就不想教我,问了也没用。”
傅宁玉一听这话,当时就明白了许多,便也开口对夫人道:
“舅母,婉儿去我那边玩耍,一向乖巧听话,我也认得些字,如今斗胆自荐,不如就让她每日跟着我学画写字,过个两年再去学堂,或许好些。”
赵氏倒是没想到傅宁玉会在这时开这个口,一时有点错愕,正欲开口,却见自已女儿已经在椅背后面跳出,欢快道:
“娘亲就依了姐姐吧,我一定乖乖的。”
对于女儿这一惊一乍的反应,赵氏虽是司空见惯,但也仍时时觉着无奈,对于傅宁玉这个提议,她倒也没有太反感,别个不说,她的字画,教授自已这个女儿,别说两年,再是久些,也是绰绰有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