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玉兰在屋外报时,傅宁玉便也起身告辞,许是想着母亲已经答应了学画的事,上官婉儿这会儿倒也机灵地不再纠缠,只乖乖任自已母亲牵着,将傅宁玉送到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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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是海棠提着灯笼走在前头,傅宁玉也拢了拢衣领,主仆二人也不多言,片刻便也到了自已院子前边,来应门的丫鬟正是那个小莲。
“小姐回来了。”
傅宁玉点头应了一声,进了门,听小莲在后边关门上闩,转身问道:“今晚你值夜?”
小莲却是有点反应不过来那般先是一愣,后怯怯地应了一声:“这边也要值夜吗?”
傅宁玉看小莲这个反应,一时觉着是不是自已过于想当然,未等想好怎么圆过去,却听海棠开口接了话:
“眼见快要中秋,每年这个时候进京的人最多也最杂,官家都加强防范,咱们园子也该多些小心,明儿我就去跟桃红说说,夜里还是留个人,辛苦一些,总归错不了。”
小莲轻轻“哦”了一声,陪着海棠在前头提灯引路,等傅宁玉进了房方才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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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海棠伺候着自家小姐洗脸、泡脚、换了里衣躺下后,才转身去麻利地拾掇了下自已,最后才将房门关上闩好,再进到里间,把槅门也合上。
本以为小姐早已入睡,却在关槅门时听里边传出小姐叫她名字:“海棠。”
“小姐还没睡吗?”海棠一边回着话一边转进屏风后面去。
小姐的里屋,夜间一般只留一盏油灯,且都放在窗下,既有光亮,又不至刺目,只这夜深人静,油灯光亮轻晃之间,猛地看见刚才分明已经躺着的人如今却又坐起,海棠没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可是太亮了?”海棠一边抚着自已心口说着一边朝油灯走去,“我把灯拿远些。”
却听小姐说:“不妨事。只不过这几日已把大半月的觉都睡了,实在睡不着。”
海棠一听,有点哭笑不得,收回取灯的手,转近床边,隔着放下的床帐劝道:
“这几日事多又突然,也不是小姐自已躲懒,说是睡得多,也是为着调息身子,再说了,今日在那边左右应付,回来也晚,该要累了,纵然不睡,就这么躺着养神也是好的。”
“辛苦你了。”
光照不足,隔着床帐更是无法瞧真小姐的脸,幽幽说的这句,短短四个字,却让海棠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好似以前也曾说过,口气语调一模一样,稍微一回想,竟突然反应过来方才在夫人那边提到的某个人,不禁打了个激灵,也顾不得其他,抬手便掀起一侧床帐,急道:“小姐心里不舒坦,千万不要憋着。”
见小姐没回话,更加慌张,赶紧将撩起的那侧床帐收拢系好,后又蹲在床边,继续道:
“小姐,小姐莫要吓唬海棠,海棠知道您心里不舒坦,但淑兰小姐如今也许久未曾来过家里,您只当不记得就是了,可千万不要多想。”
“淑兰?”
听自家小姐静默半天只幽幽吐出这两个字,海棠顿时就想把自已的嘴给撕了,也不犹豫,当即抬手“噼里啪啦”地连连给了自已好几巴掌,边打边说:“都怪海棠这张臭嘴,都怪海棠这张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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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宁玉其实就是单纯地睡不着,作为穿越人,一来先走的剧情就是“以各种原因蒙头睡觉”的,换谁谁不别扭。
自已睡不着,海棠也不是铁打的,她也是犹豫了半天才下定决心趁现在让海棠再熬熬夜陪自已聊聊,免得明天又有什么事打断了。
可谁曾想她还没开口呢,海棠却一来就先表演扇自已巴掌给她看。
傅宁玉讶异之余赶紧出言喝阻道:“快住手,你这是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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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淑兰的母亲,便是上官杰的双胞胎姐姐,其父任职礼部,自小对儿女的教育自然更为严厉。而何淑兰自小便在书画方面展露天赋,尤以书法,更是胜于不少学堂公子。
外孙女聪慧,老夫人自然也是喜欢,因而不时便会留她在这边家里住个两三天。
与何淑兰初识之时,傅宁玉也刚住进上官家不久,在家本就喜欢涂涂写写的她,言谈间得知何淑兰也是个喜欢书画的,忍不住便展纸研墨,彼此交流起来。
都是孩子,两人偶然也会为分个上下争执两句,不过更多时候还是因着彼此书画内容不同,互相称赞居多。
后来,何淑兰从每月都会过府住个两天,变成三个月、再到半年,如今已经一年未曾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