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心女儿受委屈,相府夫人便悄悄跟在后头打听,可屡屡听到的却是女儿遭到冷遇,这种消息听多了,相府夫人也琢磨出来,自家女儿怕是那一头热的,为此也曾旁敲侧击,不料自家女儿竟毫不在意,甚至直言:
“母亲,他便是躲去那天边,女儿也是要追上去的,此时他不喜我,无妨,多些时日,总会有缓。”
听多这样的话,当娘的竟是越发心疼自已女儿。
想她贵为相府千金,父亲又是追随了两代天子的当朝尚书令,六位兄长也是各有所成,认真说来,她这身份,即便对方是位皇子也是匹配得了的。
春宴出的那事,上官家小子救女大恩她自然不会忘记,上官家有几个伯父在朝她也清楚,门户相对自然重要,但那性情差距也不可过大。
听说那小子自幼便是随着家中马队长大,年年随队四处去,那般荒野性子,和女儿这种貌似野小子的调皮完全不是一个层面。
女儿如今满心满眼都是他,但始终是爹娘捧着宠着长大的高门小姐,日后嫁过去,万一真觉委屈,指不定便会闹出什么来。
这劝也劝了,阻也阻过,无奈林莹依旧坚决,眼看便也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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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相爷确如最初筹划那般,想着给上官云泽在京中谋份差事,既不能太过显眼,又还得有实际历练的机会,如此寻摸许久,最终还是觉得兵部较为合适。
原兵部侍郎春宴后突然急病而亡,那个位置自然出缺,一番考察检验,最后擢升了原侍郎其中一位部将,又将其余位置分别做了腾挪调整,如此一来,倒也有那么几个末尾差事有可活动的空间。
一番打点后,老相爷便为上官云泽在驾部填了一处闲差。
驾部品级不高,掌舆辇车乘传驿等事务,原就长久与车马打交道的,上官云泽填入这份差事倒是合理,且非主职,不过一个副手的模样,此时又尚未与相府有何瓜葛,日后即便别人说起,也挑不出毛病,如此这般安排妥当,老相爷方才请了上官家老夫人过府,言明这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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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自是知晓自家与相府的渊源出处,也知那小丫头恨不得天天往她们家里跑,又因自家小子左右躲闪,小丫头还跑去烦那宫里的勤妃,只为养在勤妃身边的四皇子与自家这小子打小交好,这般花费心思,她身为长辈,也不忍多加苛责,却也浅浅地请相爷多加劝诫,毕竟还是闺中女儿,名声为要,一切至少得等亲事订下再说。
至于那差事,老夫人却是先谢了相爷,但未接过,只说还是需要自家那小子亲自点头才可,毕竟是给朝廷办事出力,再是闲差,心不甘情不愿的,真要出个纰漏错处,被人拿住,可大可小。
相爷自然明白这些道理,便道理解,于是便又商谈了一番订亲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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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结亲,上官云泽自是不愿,就连差事,他亦予以回绝。
差事倒是暂时放于一旁,便那婚事,一时府上也是闹了几番鸡飞狗跳。
策马飞奔,那般畅快自由的日子,上官云泽还没有过够,怎么可能突然就结婚娶妻,他的生母周氏也出来劝解,言说娶妻与走商队并不冲突,如此轮番劝说,依旧无效。
最终还是在林莹十四岁那年,由双方父母拍板,换帖订了亲。
林莹自是欢天喜地,恨不能第二天便嫁过去,即便依旧为此被母亲责骂,亦是笑颜如花。
两家便想着陆续准备起来,待到开春林莹及笄,便可完婚。不料订亲同年秋末,相爷那老母亲溘然长逝,前一天还在和相爷说起孙女儿结婚的事宜,不过一个晚上,第二日清晨丫鬟去请起,却发现老人家已经去了。
九十高寿,已属喜丧,古礼守孝三年,自是无人异议,林莹的婚事只得无奈搁置。
只那林莹是爽直性子,乍闻三年孝期,当时便哭了一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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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最为反感女儿过分热情的相府夫人,如今也最是明白女儿的难过,心疼之余,思量之下,竟也真就为了女儿去向自家夫君求情,说这三年之后,女儿已经十七,是否可圆融一回。
老相爷何尝不知夫人心思,他也心疼自已女儿,但这古礼不可违,何况他还是在朝高官,若连他都徇私无视古礼,日后还如何服众。
如此这般,相府林莹便顶着订亲但未过门完婚的名头,转眼又过了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