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一小段路,傅宁玉已经体会到“夜凉似水”。
现代生活能有这种体感的,近几年至少得等到十二月初的夜晚才能感受到。她工作生活的南方城市,近几年中秋都还穿的短袖,去年十月底,白天最高温甚至一度达到30度。
而此时,还没到中秋。
“怪不得说地球变暖。”傅宁玉不自觉嘟囔了一句,顺便将身上氅衣又拢紧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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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原主记忆,傅宁玉自然不知园子的情况,此时就只是先跟在海棠身后,顺着走廊慢悠悠往前。
这园子的布局相类一间小的四合院,后院的所有房间,一条走廊都能到,出了中门,前院便是当时白天逛过的,刚才还遇着个丫鬟起夜,走的方向就有两间耳房,丫鬟们应该就是住在那里。
依照古早话本描绘及后世考究,以前主子跟下人,亲近住一间屋里的不多,贴身照顾的最多两个,守夜另算。
自已这个宁玉,看着园里十几个伺候的,真贴身的也就海棠一个。
方才她才算仔细看了,自已那间闺房,其实是长形房分了四个空间。
门是往里开的,首先见的就是会客的地方,左手边是个开放的空间,没有门也没有挡上屏风,就是个收纳放书的地方,里边摆着桌椅,显然日常看书写字在这;客厅右手边有一道日常可以关起来的门,走进去首先看见一张墙边小床,那便是海棠睡的地方,再往里走,一幅一人高的四折屏风挡住视线,只留右侧有一可供两人并肩进出的通路,屏风里边的空间才是傅宁玉睡觉的地方,床就靠里边墙放着。
整间屋子的陈设并无豪华摆件,案桌屏风,卧榻睡床,均不复杂。
这家条件好些,就连海棠床铺上的被面铺褥也是光鲜的,折叠收拾得干净,屋子感觉就是很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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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海棠都异常安静,许是因着刚才那番感慨,此时的她只是默默提灯照亮。傅宁玉则在心中默默记着沿路的大概情况。
一时彼此无话。直逛到见着园子围墙方才转身回转。
走回内院的路上,傅宁玉忽突发奇想问了一句:“方才前院耳房边上那间关门落锁的屋子,钥匙在谁那里?”
海棠听了倒是站定在前边,灯笼里的烛光摇曳着,只见她满脸狐疑:“小姐为何突然说起这个?”
“不能问得?”
“小姐自是问得,只是——您怎会不知钥匙所在?”
傅宁玉翻了自已一个白眼:又嘴快。随即接道:“这园子里的,钥匙不在我这,自然是在你处。”
却见海棠又是静默两三秒后,竟提着灯走过来,脸上的表情傅宁玉一时也无法准确形容,在这周围黑乎乎的环境下,她想说怎么看上去还有点儿恐怖?
“小姐,海棠斗胆问您一句,若有说错,还请小姐不要怪罪。”
“你说说看。”傅宁玉说着往自已闺房的方向继续走去。
海棠提着灯笼赶上来,这回并未走到前边,而是和自家小姐并肩:“海棠斗胆,小姐您是否有什么事情不记得了?”
傅宁玉闻言心里一跳:“此话怎讲?”
“小姐,您可还记得方才海棠为您梳头时,您说了什么?”
咦?!
傅宁玉听到这句倒是站定不走了。
她刚才的确说了句“我不记得从前”,本想试探一下海棠,无奈对方却跟没听见那般,一点儿反应都没有,要不是后头老夫人紧接着便来了,她估计还得多尴尬一会儿。
现在突然主动提起是什么意思?
“我还当你没听到。”傅宁玉尽量克制着面上的表情。
“小姐,海棠斗胆问您一句,此话当真?”
“你是如何发现的?”
海棠比傅宁玉矮小,此刻因为紧张,肩头也缩着,离自家小姐近了,竟是仰着头说话:
“小姐,之前海棠已经说过,觉着您跟以前不同,但起初我仍以为那只是您不想再委屈自已方才闹起的,但是,后来我越发觉着……只一个感觉,就是……就是觉着您跟之前的玉儿小姐,像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傅宁玉却是笑了,她微微一勾嘴角:“那你倒是说说,以前的玉儿小姐,是怎样的一个人,而如今的我,又是怎样的一个人?”
“小姐您这不是难为我吗?我嘴笨说不清的,就是一个感觉,以前的小姐,单只对着李妈妈这一项,她便每次都是能躲就躲,别说像您那天那般了,就是跟李妈妈说话,十天半个月估计也没您那天说的三句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