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若真有事情不记得,可以问我的。”
听到这么一句,傅宁玉一瞬间有种听错的感觉。
海棠却在说完这句后,重新提着灯笼往前走了一步,嘴上还在继续说着:
“小姐,虽说您以前也常生病,但真个没有近两回吓人,尤其前次,可是吓坏好些人了,这回也是,您是不知,那日我去喊时,您那整张脸整个身子都通红通红的,海棠长这么大,从未见过那般模样,以前也听说这烧糊涂烧厉害了人会忘事,原以为就是逗笑,万没想到竟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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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海棠朝自已投来心疼的表情,傅宁玉有种又被老天爷涮了的感觉。
敢情自已从一开始的操心担忧都是浪费表情?又怕不像原主又想有自已的主意,纠结打算了半天,到头来,了解并融入这个人物的最快捷径……真的早就在自已手里。
这不狗血了吗?
社会打滚久了,真的都忘记这世间还会有单纯的人啊。
谁能想到真的会有海棠这样的,生病,发烧,烧糊涂了忘事——这么牵强的理由自已都不敢用,结果海棠直接说出来了,看她的样子,还是理所应当的深信不疑。
傅宁玉真有点哭笑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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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见自家小姐依旧呆立,也没说话,海棠没忍住又嘀咕出声,“怎的这次就这么厉害,忘事也便罢了,竟还烧得有点傻?”
傅宁玉“噗嗤”笑出声来:“我饶是不记得别的,断不会忘记还要打你几顿。”说着迈步上前抬手便打。
海棠“呀”了一声快速往前躲去,嘴里却还不停:“这怎的还烧出个武状元来,喊打喊杀的。”
一时间,一主一仆,前边躲后头追的,笑闹着便进了屋去。
有风过,扫得庭院树响。
前院耳房大通铺上,有丫鬟忽然醒了,侧了下脑袋看向门的位置,睡在她边上那个刚从外头进来不久,也还没睡着,便问:
“怎么了?”
“我好似听着哪里有人在笑?”
问话那个也安静了一下,似是听了一听,便道:“该是你听错了,夜里凉,这是起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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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皇城,三更已过。
护卫营的兵士半个时辰便要巡绕一圈,入夜的皇城,那巡城兵士铠甲擦磨步履着地的声音,便成了唯一明显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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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宫以西,一处门开在角落的小院,外间漆黑一片,室内却亮着烛火。
上官云泽对宫里并不算熟悉,刘澈所说的这个位置,他一时也咀嚼不出什么特别,不觉蹙眉:“阿澈你这是?”
刘澈眼睛望着虚空的某处,若有所思道:“再过几日,便是我的生辰。”
立秋刚过,再是几日,确就七月中元,上官云泽闻言稍稍恍悟,自愧一笑:“为兄倒是真个忘了。”
刘澈淡然一笑:“听说傅家女儿又再闹病,我便想着,你估计又要被绊住一些时日。”
想到这个妹妹,上官云泽都没发现自已连表情都柔和了几分,这变化可躲不过旁边人的眼睛。
刘澈继续说道:“并非我要扫兴,但京城消息走得快,我都知晓的,你那未婚妻也当知道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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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场春宴,乃宫中主办,遍请在京官门,言说无论老幼男女,皆可携眷前往,一时众人皆以获邀为荣,只那时他们也未知,那是圣上特意准备的月老宴。
获邀圣宴,又可携眷,各家自然精心打扮。有存着心思的,更是叮嘱自家女儿仔细打扮,一时间京中各大绸缎饰品,商客骤增。
尚书令是那度中圣意的,虽家中女儿方才十二,若是见着合意的,预先联络并无不可,再者,自已还有儿子,更可趁此机会推到人前,真可谓是父母苦心了。
尚书令家的千金,在京城官贵女儿中地位自是超然,又是家中最小的孩子也是唯一的女儿,自是万般宠爱于一身,不仅能自由出入宫闱,更是自幼便与众多公主皇子交好,想来纵然她说要摘星揽月,老丞相都会应允。
这样的身世背景,若真看上哪家儿郎,外人只会说是那儿郎积攒了足够的福报。
上官云泽几位伯父在朝,那次同样获邀,老夫人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老夫人自是将孙儿孙女一并带上,彼时上官家马队刚好回京,上官云泽却说不想去凑这热闹,想着孙儿这一路风尘仆仆,老夫人便未强求,只说让他安心休息,不要乱跑。
彼时上官云泽的确对那宴席间的推杯换盏不感兴趣,却未想过即便他不去,那别人口中天大的福气,依然还是会砸在了他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