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宋衣衣一时间难以接受宋锦尧爆出的炸裂消息。他们一家子都是情感淡漠的人,可能情感淡漠症是遗传吧,至少他们四个彼此之间,没看出来多浓厚的亲情。
虽然,但是,宋锦尧怎么能不联系自已?
“你知道我在哪儿,我留了一个收信地址,到现在都是有效的,但是没收到你的信。”宋衣衣这些年跟正常人类相处时间长了,对宋家这一套“高贵淡泊、荣辱不惊”,非常不适应。
她没有继续谴责,或者她也觉得自已没权力谴责,毕竟她也是失踪人口。
“他俩是开滑翔机遭遇雷电坠毁了,掉下来正好砸中一个废弃的农场仓库,没误伤任何人。”宋锦尧的语气依旧毫无波澜,他说话的腔调有点怪异,不熟悉的人会以为他中文不好,说的都是翻译腔;
其实,宋衣衣知道,他从小就这样,说话没有抑扬顿挫的语气,听上去有点怪。他精通哑语,大多数时候宁愿打手势,也不愿开口讲话。
宋锦尧为了假装是个正常人,已经使出了洪荒之力了。
“然后呢?家里只有你一个人,你怎么会料理这些?”宋衣衣可太了解这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活爹了。
情感淡漠,时而躁狂,时而抑郁,情绪波动跟过山车一样暴烈,他什么时候掺和过细水长流的生活琐事?人家只能待在象牙塔里,俯瞰众生。
人比人得气死,人家肖云承,年少成名,七年前升级顶流的时候,家务活儿里里外外一把抓,从小独立生活,自已买菜做饭、洗衣、清洁、安装修理,样样都在行。
他呢?得了个双相情感障碍,可给他牛逼坏了,从出生到现在都被人伺候惯了,床单永远隔天换一次,衬衫必须熨烫得毫无褶皱,裤线必须笔直,咖啡豆只要一个原产地的,吃饭要用卡路里计算的,出行是要看黄道吉日的,能不能持续上学和挣钱,主要看他心情;情绪不定时跑酷,是需要有人不断灵魂按摩的。
这叫啥?一个地主的傻儿子过得比王室继承人还矫情。
“你知不知道世界上有一种服务,叫做火花丧葬一条龙服务?你有没有委托他们做这件事?”宋衣衣瞪着坐在沙发上无动于衷的男人,脑子里的弦拉到了极致,宋锦尧要是敢说把父母的遗骸埋别墅后面的山上了,她就要疯了!!
“宋锦尧,你回答我的问题!别给我打马虎眼,你不懂刑法,我给你普及一下,尸体不是玩具,懂吗?你要是敢私藏啥的,要抓你去坐牢的。”
“有墓地。”宋锦尧无视濒临崩溃的宋衣衣,发了一张照片到她的手机。
呦呵,不仅有墓地还有墓碑呢,打理得挺干净,还摆了白色雏菊,等等!!为什么,这个墓碑上把自已和宋锦尧的名字也刻上了???
宋衣衣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宋锦尧,后者终于回应了:“中介说咱家人口少,也没有回原籍老家安葬的习惯,就把这里做成家族墓地了,把名字提前刻上,都是这样的操作。”
宋衣衣使劲按了按胸口,火烧火燎的,咬牙道:“但是你没征求我意见啊?你懂不懂啊?我要是婚后死呢?我将来还不能跟老公合葬了,必须葬到你们的墓里?这个破地方,有人给我上坟吗?我将来在地底下可不得穷死??”
宋衣衣颤颤巍巍地朝宋锦尧竖了一根中指,你是真牛啊,为啥回回见你面,一分钟就能点燃我的滔天怒火?
“他们刻了就刻了,我当时只是觉得,一家人都写上比较好,万一没写你,日后见面,不知道你会不会生气。”
他们的妈是个偏心到太平洋彼岸的人,爹是个老婆奴,眼里容不得别人;他们这个家里,唯一偶尔能替宋衣衣着想的,也就是宋锦尧了。所以,怕她生气和委屈,这是真话。
“刻了,你将来也可以不回来,就是我,也未必能回去,谁知道呢?我要是死在外面了,只要你没在边上,谁能想着带我的骨灰回去呢?”
“那你想回去吗?你到下面还想跟他们一起是吗?”宋衣衣双手抱在胸前,轻轻揉着胸口,刚才气猛了,胸口还堵得难受。
“你要是那么想回去,我保证,即便天涯海角也能找到你的骨灰,给你送回去!”
宋锦尧沉默了,难以回答宋衣衣的这个问题。
过了一会儿,他转移了话题:“这都是两年前的事儿了,我没联系你,一是你跟他们本来就不对付,他们也没对你多好,告诉你了,你还得纠结来不来料理丧事,无论来或者不来,你都不会痛快。二是我又说不过你,你知道了,即便不来,也会有好多意见,这个葬礼就不好办了。”
“我绝不干涉你们家的事儿,律师给你看遗嘱了吧?但凡他们给我留一根毛,我都原封不动地还给你,所以,这个家的事儿,以后甭跟我说了。”
宋衣衣冷淡地点点头,道:“言归正传,你回来做什么?”
宋锦尧看了宋衣衣一眼,他的眼神让宋衣衣心头大震,那糯糯的,黏糊糊的眼神,意味着,他果然是冲自已来的!
“咋地,找不到食堂了,奔我这儿来了?”宋衣衣冷笑,想美事吧,姐自已都没空做饭,还给你投喂?天方夜谭。
“你不怕我药死你,继承你的全部家当啊,话说咱家那两位疯是疯了点,钱可没少挣,所以你也是名副其实的富二代了,端好了你的金饭碗,别被我砸了。”
“我有病,所以一辈子不打算结婚,我死了,所有遗产都归你所有。”宋锦尧一本正经地说道。
“这话是你说的?”宋衣衣好奇道。
“他们留给咱俩的钱都在信托基金里,只不过现在只有我有使用权,等我死了,信托基金解散,所有财产归你所有。律师说遗嘱上这么写的,他给你寄了一个副本。”
宋衣衣想到那个一年都没去看过的信箱,皱了皱眉头,那个信箱不是她常用的,如果不是设定了每年自动扣款,恐怕现在已经不属于她了。
“我一会儿就去拿信。”宋衣衣觉得自已这对疯子父母,在立遗嘱的时候,可是清醒得要命,他们笃定宋锦尧肯定会来投靠自已,只要自已肯照顾宋锦尧,信托基金的钱也是自已来支配;等宋锦尧不在人世了,所有财产归自已所有。
这就是要一辈子把他俩拴在一起呗。宋衣衣打算看看遗嘱再说,宋锦尧不会关心这些细节的。
“你现在住哪儿?”
“花溪酒店?还住了一个月,你要作死啊?那不是浪费钱吗?”宋衣衣连连摇头,败家玩意!
花溪离自已租的那个信箱地址很近,就在街对面,这人挺聪明,打算守株待兔呢。谁能想到,这个兔子一年都没想起来去拿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