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碧波上，有情侣载舟游湖。
清筠推推他：“要不要我们也去划船？”
陈汀轻哼一声，忽然想起某人忘恩负义，垂死之际还在念叨着韩霂：“这次又让我救谁？”
空气中有一瞬的安静，清筠有些腼腆：“总不能再欠我哥一条命吧。”
鸟鸣清脆的午后，陈汀还是清晰听见她的话，心思敏捷的人像个迟缓的傻子。
他收紧揽着清筠肩膀的臂弯，静默着听清筠执拗地追问他：“那你干嘛要下去救我。”
陈汀幽幽地睇她，时移世易，大概他终于熬出头，盼得眼前的小姑娘肯把目光挪向他。
“你说呢，”他摩挲着清筠柔软的下颌，“我要是不救你，你是不要会变成恶鬼纠缠我一辈子。”
陈汀滚烫的指尖，蹭过她的脸颊，酥酥麻麻的直抵心脾。
清筠没问到想听的，有些气馁地说：“放心吧，这会都已经投胎了，”她又笑一下，“总不能死了还做个讨人厌的小鬼。”
暖黄的斜阳落在她的脸庞，陈汀垂着头能看见镜片后，她茶色的双瞳里淡淡的忧伤。
这样骄傲的姑娘，在韩霂身边呆久了，习惯在感情里收获不如意。
而看在陈汀眼里，美若江南烟雨的清筠，让他心生怜惜，再不忍心看清筠失望。
“所以得救啊，”他的语调带着些宠溺，“我没有小珍珠心狠。”
他一笑，清筠的心就跟着软一分。
人可以遮掩很多东西，唯独爱哪怕哭着，恨着，都要从巩膜深处溢出来。
她笑着说：“上次烤肉的时候，你有个定制烟盒落下，还在我家里。”
陈汀有几分放肆的坏，凉丝丝地瞟她：“私藏我东西呢，是不是早就对我动过坏心思？”
清筠想起烟盒上两个字母，不是滋味的问：“YY是对哪位佳人不能忘怀，还要刻在烟盒上随身携带。”
陈汀的眸子墨玉般黑，不怀好意地笑笑，就是不肯回答。
清筠就学乖，三缄其口不再追问，成年人的过往最不能提，说得清说不清的都让人徒增心结。
陈汀把她送到四合院的巷子口。
车停在狭窄的巷屿深处，格外醒目。
黄昏古巷的景致，任谁的眼里都盛满风月情致。
陈汀倚靠在座椅里，怎么看她都是欣喜。
清筠憋屈一路，车子刚停稳，就开始刨根问底：“你为什么把夏珺叫去山庄？什么工作还需要晚上办公？”
“吃醋了？”
清筠把头扭向窗外，“没有！”
陈汀把腕表解开，扔在中控台，扳过她的脑袋，吻在她的唇上。
他的唇是微凉的，气息是烫的，和平日里冰冷的做派截然不同。
清筠的记忆里，他吻过她两次，几秒褪去，都是浅尝辄止。
他曾说，你好好想想，大概这个期限到了。
陈汀把她抱过中控台，跨坐在腿上。
他含她的唇瓣，吻她的脖颈，那冰冷的唇却能蜿蜒成炽浪。
陈汀喑哑着问：“什么醋都吃？”
清筠能听见心房里的每记怦然，身体在他怀里彻底软下来。
没有排斥，只有下意识的紧张。
她紧绷着不敢睁眼，双颊腾起淡淡绯红。
她低声呢喃：“你不是也一样。”
“不一样......”
他的鼻峰蹭过她的，清筠晕乎乎的，好奇问：“什么不一样。”
陈汀沉声答：“我没喜欢过别人。”
清筠的呼吸乱了，心更乱了，他的嘴唇擦过她的耳垂，烫到她的心底。
“那是两个云，小珍珠......”
“两个云？”清筠的脑子完全僵住，她睁眼间看见陈汀沁水的眸子明亮慑人，嘴角翘着，是看透一切的坦然。
陈汀勾起食指，抹了抹她眼下的泪痣，附到她的耳畔：“是唐清筠的筠，是陈云汀的云。”
清筠的心里酸酸涩涩，很不是滋味。
她其实很想问他，是什么时候的事。
却被陈汀含着耳垂的吻，一路火热着袭到肩头。
她生疏晦涩地去回吻他，轻而密集的吻，如黄昏细雨。
橙色的傍晚斜阳，映得她的两颊昏黄。
陈汀一怔，短暂的迟疑后，他加深回应那个吻。
他沙哑问：“君君，你是不是喜欢我？”
清筠想说点什么，灼热的体温烧得喉咙干涩，安静的车厢里，回荡着暧昧的厚重喘息。
她吞咽着口水，只觉得和从小长大的哥哥发生这种羞人的事，难以启齿。
她只能半张口，却没说出声。
被人趁隙攫取更多，吻到她忍不住想深吸一口气。
她想说，大概才领悟，何为喜欢。
“砰砰砰——”
清筠的车玻璃被敲得震天响，陈汀冷眼瞥向窗外，清筠把外套遮过头，埋进陈汀的领子里，却嗅到他身上沙滩边阳光的味道。
清凉的海风香味，清冽舒缓。
唐清妍毫不避讳地扒着窗户往里瞧，叽叽喳喳叫：“唐清筠，你躲什么，看我不告诉爷爷，天天装什么乖巧听话。”
大概车窗膜太深，唐清妍也只看个轮廓，抓住清筠的小辫子兴奋不已。
陈汀不耐烦的长呼气。
把车窗降下来三寸，从缝里斜眼睨唐清妍，“想看吗？我把车门打开你上来看。”
唐清妍表情凝固在脸上，她最大胆的猜测，男人是韩霂，都想好编排清筠的说辞，结果闯入眼帘的是——毒蛇？！
唐清妍心虚着后退半步，“云汀哥，怎么是你？”
她眼神贼溜溜地瞄向男人怀里藏得严严实实的清筠。
陈汀目光向下扫过唐清妍，讥诮着勾唇：“我在哪还用和你汇报一下？”
唐清妍心有不甘地垂下头，连忙道歉：“我就是关心君君，怕她被人骗。”
“多担心自已，夜路走多了总会见鬼的。”
“你什么意思，云汀哥！”唐清妍满脸羞愤，从没被男人这么无视过。
大概陈汀今日格外毒舌，丝毫不肯给她留脸面。
“没意思，下次见面别称呼我哥，我没你这么恶毒的妹妹。”
“你！.......”唐清妍一包泪含在眼眶里，甩身逃回院子里。
清筠从衣服里露出一双眼睛，软的眼波迤逦。
“她回去要和爷爷说，我还怎么见人，”想想觉得有点委屈，眼睛里都是忐忑。
陈汀意味深长地瞧她，把她从外套里剥出来，“是我见不得人，还是我们见不得人？”
清筠窘迫着辩解，“我不是这个意思，清妍添油加醋不知道会说的多难听。”
他笑她傻，把她箍在胸前，他绕过她的肩吻她的后颈。
“老爷子什么不懂。”
她蹭着撑开他，“可是，会不会被我哥知道啊......”
她看见陈汀的目光瞬间幽冷淡漠，后面的话理智咽回去。
陈汀把她轻轻推出去些，坐在膝盖上。
喉结滚动两下，郑重问：“你是准备和我偷情？”
清筠频频摇头，她还没愚蠢到拿陈汀这种人当备胎，何况她自已也是识时务的人。
陈汀表情更冷，犹豫着问：“那是准备和我玩玩？”
清筠再摇头，她脸上哪写着比较轻浮。
他单手扶着她的腰，掌心熨帖清筠的脊沟，终于问出口：“你还喜欢你哥？”
清筠有几秒的迟疑，没逃过陈汀的眼睛，他寡淡地勾唇，把清筠抱回驾驶位。
缓和半分钟，待身上烈火褪尽，开门下车。
清筠望着他离开的背影，一霎，委屈像潮水涌上来，她打开车门追出去。
“陈汀！”
她撞进他止步转身的怀里。
“是因为他是我哥，我有种被家长抓早恋的负罪感。”
清筠的眼睛清澈又坦荡，什么情绪也藏不住。
巷子口的斜阳洒在陈汀的肩上，他看着小姑娘急迫的样子，突然笑起来。
陈汀满意地环着她，好笑地吻她的额头：“有什么办法，谁叫我喜欢财迷。”
那天的情潮，在清筠懵懂间，被男人悄悄掩盖。
清筠笑眯眯地哄着他：“那你要和我去见爷爷吗？他要是骂你，我会替你说话的。”
陈汀磋磨着她下颌，说：“空着手见不合礼数，选个日子正式的见一面。”
他很正式的许诺。
清筠很郑重的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