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珏很守信,离开马场半小时,赌金到账,清筠看着银行卡余额窃喜。
却丝毫没料到,苏珏最大爱好就是炫朋友圈,和钱一起到账的,还有狄青在马场递水的照片,堂而皇之挂在苏珏的置顶首页。
配文:花百万陪小姑子遛马。
一石激起千层浪。
汤乾首评论:是马贵还是人贵?
傅文廷:这男生眉清目秀的,还挺好看。
苏珏撇嘴回复:你们关注下重点,我陪送一百万!
汤乾竖起拇指:嫂嫂大气!是嫁妆吗?
苏珏这辈子也不会承认,那是愿赌服输。
午休时间,韩霂刷到这张照片,搅得睡意全无,手机屏幕熄灭又点亮,最后把秘书喊进屋,淡淡地说:“你帮我查个人。”
李邕心里揣测,刚毕业的实习律师有什么值得查。
当天清筠载着狄青到某大学,约定时间早就迟了。
校方领导看她是个小姑娘,等到十二点多,完全以为是恶作剧。
直到清筠把牛皮纸袋放在办公桌上,十二万,在名单里拣选4名学生,是一年的资助金,不算充足但是能维持就读期间基本开销。
晌午的日头明晃晃的,肆无忌惮地穿过办公室的玻璃窗。
校园里的白乔木高耸,树冠如盖,蒙蒙绿色添几分春暖。
狄青鼓起勇气问:“你当初为什么要帮我?”
清筠率性坦诚,眉眼修长弯成可爱的弧度,俏皮地打趣他:“因为你好看。”
陈汀出公差,飞机刚落地,就看见马场的照片。
他没有苏珏的联系方式,不代表没有好事者传讯。
照片里的主人公,收过礼物后杳无音讯,此刻光彩照人的呈现在相片里,却有个碍眼的陪衬。
他连家都没回,让司机直接开进市区。
清筠接到他电话的时候,正和狄青吃大餐,高高兴兴地说:“你吃午饭没有,我今天可以破费一次,请你吃点好的。”
他简短说,地址。
于是清筠吩咐女服务员添一个位置,安抚拘谨的狄青。
“你不用约束,他除了……年纪大,人还蛮好相处的,”她把餐位挪过来,靠近她一侧,忽然想起红螺寺过后的冷战期,嘀咕道,“就是有点小肚鸡肠。”
陈汀刚进门,就听见这句话。
三个人围坐在餐桌,上菜的侍应生都觉得气氛诡异。
这家餐馆主做粤菜,是清筠喜欢的口味。
松叶蟹、响螺龙虾捞汁、荷叶鲍鱼和虾汤线面,难得她破费一次。
陈汀从落座,筷子未动一下,目光望着窗外稀薄春色,懒怠地喝白葡萄酒。
清筠未知未觉般,帮狄青添菜,他天生情绪敏感,此时更加羞怯。
也不知僵持多久,陈汀放下酒杯,说:“手机坏了?”
清筠反问:“那你的呢?”
“我多忙你不知道?”
清筠下压唇角:“知道啊,那又怎么样?”
“......你就不讲理吧。”
陈汀无奈靠在椅子里,目光在她身上游移,照片里就是这身装扮,想来马场秀就是刚才的杰作。
清筠眼睛弯弯地踢他的鞋,软绵绵的狡猾,声音甜到骨子里:“那你下午忙吗?天气这么好,要不要我陪你逛逛。”
陈汀冷眼扫过狄青,这是见面以来的第一眼,不温不火:“不骑马了?你那腰摔得轻,还是卧病期间乖。”
清筠愣忡,他是怎么知道自已骑马的。
她理亏的低头戳着碟子里的食物,想想卧床期间自已有多磨人,心虚地等着陈汀冷嘲热讽。
狄青静静坐在对面,小口地往嘴里送食物,机械性地吃东西,只为掩盖眼底的情绪。
半晌。
陈汀把清筠手里的筷子拿走,任凭她愣忡着看自已,用热腾腾的毛巾帮她擦手,“先去医院拍片子。”
“我没事。”清筠低声嘟囔。
他眼梢浸凉,瞥向清筠,一贯无法无天的姑娘乖乖噤声。
“想在我家住,不一定非要把自已搞成半残。”
狄青讷讷地咀嚼嘴里的食物,鲜浓鲍鱼的酱汁在舌尖上滚过。
滋味寡淡,实在浪费好食材。
清筠羞赧地抽回手,唇角上扬,抑制不住心脾间弥漫的甜:“你干嘛呀……”
饭后狄青礼貌地同两人告别,就提前离开,他和清筠的心境天壤之别。
他很少在天齐总部见到陈汀,虽然面试到集团法务部,却不是天齐的律师团队,是外包律师事务所。
毕竟企业业务复杂,涉猎各种类型的案件。
即便在天齐大厦办公,狄青也很难见到总裁办的大老板。
他想起刚从缅南逃出来那段时间,因为没有钱,日子过得很艰辛,可是彻底摆脱父辈的生活,对于他来说无异于重生。
后来好几年他都在计划着毕业后到春明市发展。
对于一个从小出生在纬度靠近赤道的国家,北方的寒冷粗犷,他很不适应。
可是每场雪都会让他觉得有家的归属感。
因为这座城市,有他想见的人,即使她并不喜欢他。
春暖三月,万物和鸣。
北海公园的春色,桃红柳绿,水波粼粼。
陈汀不知从哪换身行头,米色休闲裤,白色t恤,浅色休闲鞋,宛如刚分别的狄青。
看背影淸贵的像王子。
清筠追上他,背负双手歪着头看他。
他带着方片墨镜遮住眸子里的神色,淡淡地问:“你看什么?”
下午两三点钟,永安桥的两侧,春风摩挲着湖面。
清筠笑:“你干嘛......吃狄青的醋?”
陈汀把她揽在臂弯里,也不遮掩:“他配吗?”
“那你在生什么气?”她逆着光瞧他,眼睛眯成一条线。
他把墨镜摘下来,架在清筠鼻梁上,敛眉垂睫,不肯给她解释。
一只手,骨节宽大,搂紧她的肩,忽然问:“红螺寺你许愿了?”
清筠脑海里不合时宜地想起那日不算虔诚的许愿,煦色韶光里,她的脸颊微微发烫:“当然!我是财迷嘛,当然是要财源广进,步步高升。”
陈汀冷眱她,忽然猝然一笑,捏着她的下巴:“佛前撒谎可就不灵验。”
清筠偷笑,他还真把自已当许愿池。
清筠落水是因为有人在裂湖边呼救,她要去救人才被人推下水。
她浮上来两次,冰面太脆,是精疲力竭沉下水的。
当时的心境,绝望透顶。
所以陈汀下来救她,虽然肺腔里灌刀片,残存的意识她也知道那是谁。
清筠佯作傲娇地蹙眉:“真不灵验你就后悔去吧。”
陈汀闻言,神色一顿。
难得他会反应迟缓,半晌,低沉着问:“君君,你确定后悔的人是我?”
清筠压住笑意,只说文殊菩萨那么忙,哪有空理会我的无理要求。
陈汀揉着她的耳垂,黑瞳盛满碎金的阳光:“我听听有多无礼,它不给你解决,不还有我嘛。”
清筠噗嗤笑出声:“是不是我有什么愿望你都能帮我实现?”
陈汀说你才知道吗,他扣着她的手腕摸她的脑袋,笑她,你什么时候才能开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