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呢......
陈汀这种人,误解都不需要解释,无需任何人理解,服从是和太子爷相处的第一要义。
却在每次惹毛清筠后,都给她送礼物。
清筠本来想问问他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已喜欢韩霂的。
后来又合上双唇,不想知道了。
作为痛苦复健治疗的补偿,陈汀带着她拐进养生会所,中式风格的别墅,没有对外营业的招牌。
清筠早就习惯,这帮人去的地方,从外面怎么看都像黑店。
车子泊进车位,陈汀发信息给里面,然后转过身来捏了捏清筠的脸:“一会给你找个奶油小生。”
清筠撇着嘴:“天天看着我哥那张脸,对帅早就免疫了。”
陈汀单手撑着方向盘,目光浸凉,“我和你哥谁帅?”
清筠有种得逞的狡黠:“你跟他比什么,你又不要嫁给他。”
陈汀薄唇讥诮地一扯,“很好,一会再给你找个中医治眼睛。”
她咯咯笑。
她笑,他也笑。
曾几何时,清筠换一种角度了解陈汀。
像窥见万花筒里的瑰丽世界,传闻不可信,甚至有更深的东西值得攫取。
她大概在内心深处感谢过这场意外。
意外和幸运,它们之间的界限在哪呢?
雪场事故后,对于韩霂的情感从生理上发生骤变,算意外还是幸运呢?
搬去陈汀家,偶然机会窥见陈汀的内心,算意外还是幸运呢?
这些不到多年后,都无权评说。
不多时,会所里有人推着轮椅,把清筠送进包厢。
清筠躺在按摩床,脚底泡着药浴,等按摩师的功夫,陈汀不知道碰见哪个熟人,出去说几句话。
包厢是两人位,门开着一寸缝,清筠那双眼睛,丝毫没受到应试教育的毒害,清晰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汤乾像只硕大的白蛾,扑棱着翅膀就飞进来:“君君这是伤养好了?你当时没吓死我,你要有个三长两短,韩霂非把我......”
话音未落,陈汀推门进来,汤乾的表情别提多精彩。
“不是你们俩——玩真的?!”
那语气,很难不让人误解,清筠要坐起来据理力争。
陈汀满不在乎地说:“保真。”
汤乾与他四目短交,用一种内容丰富的眼神打量陈汀。
比较保守地说:“你这事韩霂知道吗?”
陈汀意味不明地冷哼:“我追小丫头,她本人都没说不同意,我还需要过问谁?”
清筠半是羞愤,半是遮掩,“你胡说!我没同意呢。”
汤乾一听,短短20多天未见,竟然发生翻天变化。
傅文廷大概是后进来,找汤乾一圈,看见这局面,会心一笑:“汤行你出来,那边约的人等着呢。”
汤乾长吁短叹地被傅文廷拽走,两个人在路上还犯牢骚:“这让韩霂知道不得杀了我?上千万养出的小姑娘,一场滑雪,让兄弟水灵灵连盆端了?这也不叫事啊!”
傅文廷哂笑,那股子大隐隐于市的温和,却有双犀利的眼睛。
“是唐家缺这上千万,还是陈家花不起。”
汤乾脸皱成一团纸,“这道理是这么讲的?还没有个先来后到。”
傅文廷在会客前,意味深长地说:“你怎么知道云汀没讲过先来后到,唐家不养金丝雀,想编个鸟笼子困住的,绝不是君君这样眼界的姑娘,她只是小,阅历浅,不是傻。”
汤乾哀声连天,悔不当初组织那场滑雪。
自此很长一段时间,汤乾在“宠妹一家亲”的小群里,沉默寡言,不知如何自处。
韩霂百忙之中冒泡问:【最近怎么都不抢红包?】
向来聒噪的汤乾如同哑脖子的留声机,蹦字似的回复:【忙!】
【穷!】
韩霂在群里问清筠:【野丫头,准备什么时候回家?】
后加入的苏珏好像广告弹窗,关都关不完:【君君是不是和男朋友出去的,怎么一个朋友圈都不发?】
屏幕前的汤乾正在年前酒会,一口老酒没呛死,心想难道陈汀和清筠已经昭告天下?
那天正是1月10日,国考下成绩的日子。
清筠笔试成绩并列第二,进入面试环节绰绰有余,查阅完成绩得意洋洋的清筠根本没注意手机信息。
那阶段宋茜要帮着清筠瞒着韩霂,每天公司和远洋别墅两头跑,再加上乔子笙忽然调动,对她忽冷忽热的,宋茜的压力特别大。
宋茜坐在清筠卧室的单人沙发,听着陈汀给小公主打电话,那嘴撇得跟二五八万似的。
“行啊,准备讨要点什么奖赏?”
清筠开着外放音,乐滋滋地听他说话,宋茜忍无可忍,偷偷拿手机拍一张,准备电话挂断就让这位姑奶奶看看她的嘴脸。
“我不敢要,我怕你过几天又往回要。”
陈汀畅怀地笑,继续逗她:“你不会照单全收,那样不就是左手进右手。”
“你做梦去吧!”
结果这通电话还没打完,韩霂一个视频接进来。
陈汀看着忽然被掐断的通话,才发现群里炸开锅。
苏珏:【上次我们吃饭的时候遇见君君的同学,小男生一说话就脸红,可爱得不行。】
汤乾恍然大悟,酒都喝出甜味:【小男生好,年轻真好。】
陈汀目光凛然,冷笑一声,奚樾行程安排读到一半戛然而止,解读着大老板的眼神,是哪条安排不合君主的意。
韩霂的视频通话涌进来,手机如同烫手的山芋,在清筠手上一个跳跃,滚到地上。
宋茜和清筠四目相对,良好的默契,绝佳的配合,俩人找到房间里最不显眼的角落,接通视频,龇着大牙朝韩霂乐。
“哥,这么巧我正要给你打电话。”
韩霂眼底是淡淡的阴郁,语气仍旧温和:“你在哪,我让人接你回来。”
宋茜如坐针毡,却听见清筠临危不乱:“我回来了,我和宋茜下午的飞机,我成绩刚下来。”
“没问题吧?”韩霂比她还有底气。
清筠得意:“这方面我给哥丢过脸吗?”
韩霂宠溺地笑:“哥知道,我是有福的。”
清筠心弦被挑起,觉得这话似曾相识。
韩霂说:“晚上回你干妈那,她好久没见你,最近总是念叨你。”
清筠再想不出合适的理由搪塞,把头点得很满,欣然答应。
挂断电话,宋茜憋了好长一口气,终于喘匀,发誓再有这种掉脑袋的戏码另请高明,然后婆婆妈妈地絮叨,你骨折未愈,能出门久坐吗?
清筠恍若未闻,思忖着说,我总觉得我哥有什么话想说。
他们都太了解彼此,积年累月的相处,一颦一笑,微末的表情都逃不过对方的眼睛。
韩霂当天托人查到清筠的航班信息,一切都按照清筠编造的谎言,井井有序,只是没有返程航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