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不要沾水,回去按时上药就不会留疤,”医生看着清创包扎后的清筠,再次叮嘱。
陈汀弹一下清筠受伤的脑门,“留疤挺好,下次打架,别人也会斟酌着敢不敢下手。”
清筠疼得龇牙咧嘴,就当旁边是狗吠。
值班医生横陈汀一眼,没言语,觉得这当哥的也不是个着调的人,半夜不睡觉,教小姑娘学打架。
从医院出来,已经是凌晨1点多,初冬的雨后,空气肃杀的冷,吸进鼻腔里像带着刺。
陈汀习惯性的掏出烟盒,随便抽出一支点燃。
他偏过头吐出烟圈,青烟白雾,把车钥匙递给清筠:“你先上车,送你回家。”
“......我今天不回家住。”
陈汀笑了笑:“行啊,打架、在外过夜,你去趟国外学全套。”
清筠手插在兜里,笼着肩,真冷,家里更冷。
“我家地热漏水,空调也坏了,回去太冷。”
她有点情绪低迷,又冷又饿又倒霉。
想起刚从警局出来,宋茜壮着胆子敲陈汀的车窗,说清筠晚上没吃饭,陈总一会带她吃点东西。
陈汀当时的眼神比空气都凉,想来她今晚上是要瘪着肚子睡觉。
陈汀把烟掐灭,从外套里掏出颗糖扔进嘴里,“回我家。”
“啊?~”清筠连忙道,“我去酒店就行。”
他讥诮着笑:“我让你去我家住,没让你住我房间,你怕什么!”
“......”
鬼才要和你住一个房间!
他含着薄荷糖,握住清筠的上臂,“放心,我家二十多个房间,你可以随便挑,比酒店安全。”
清筠趔趄着被他塞进副驾驶,看着他把车开出医院大门。
忽然,他侧过头,眼睛晶亮,闪着黑曜石的光,说:“除非你对我有非分之想。”
清筠扭过头,和他对视,有种视死如归的无畏:“云汀哥,那你该庆贺三天,你年纪一把,不吃亏。”
陈汀眉梢挑动,眯着眼,“小东西,我有你哥老吗?”
“所以他是我哥啊,你是老东西。”
清筠脱口而出,嘴上过完瘾,心里开始打鼓。
想想陈汀往日作风和多方传言,再看看外面浓黑的夜色,他不会开到郊区杀人抛尸吧。
那我该怎么办,跳车吗,就布加迪这个车速没等我自救,先跳车身亡。
明日社会新闻头版头条,就是......
她战术性吞咽口水,“我是说,我不是个东西。”
陈汀冷笑一声。
车子行驶上主道,两侧花灯璀璨,陈汀冷不丁地把手放在清筠发顶:“想吃什么,买回去吃。”
清筠怔忪半晌,忽然发觉他也不是完全的坏,他对她的时候,要是不说话,勉强算尽到一个哥哥的责任。
有韩霂在前,也只能打个及格分。
回去的路上,陈汀七拐八拐,停在粤顶轩,四层的中式茶楼,通宵营业。
“有什么特殊想吃的?”
清筠摇摇头,哪敢跟他挑三拣四。
陈汀下车前叮嘱,“把车门锁好,别下车影响社会治安。”他诙谐地指指清筠的脑门。
清筠在他身后隔空舞拳,恨不能每一拳打在他身上。
清筠坐在静谧的车厢内,暖风开得刚好,她换个姿势半躺着,困倦地看见车窗外飘起零丁雪花,洋洋洒洒,觉得眼皮就要抬不起来的时候,陈汀从酒楼正门款款而来。
布加迪的弧形车窗像照片框,而相框里的整个画面是蓝调渲染后的极致浪漫。
酒楼的灯光落在他肩上,他的衣袂迎风飘逸,拾级而下奔她而来。
清筠看得痴了。
人到近前,才慌乱地解锁车门,接过他拎的东西:“是不是特别冷。”
陈汀把手背贴在她脸侧,“你说呢。”
清筠被冰的身上一激灵,脸却腾地烧起来,她缩在座椅里避开他的手。
陈汀朗声笑起来,震得他肩上的几片雪花,转瞬即逝。
清筠好似从未见过少年气的陈汀,记忆里他少年老成,心思深沉,极难捉摸。
此刻,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
陈汀漫不经心地道:“不是饿吗,先吃些。”
清筠环顾四下散发着金钱味道的车厢,算了,忍忍吧。
佯作懂事:“等你一起吃吧。”
陈汀手指有规律地叩着方向盘,眼梢轻佻:“倒是学的乖,小东西。”
陈汀住在东城一栋别墅,若要比,韩霂父母家也只能是奢华,而陈汀家先用一个字概括,大。
迎面的四层独栋,只能窥豹一斑,未见全身,别墅内需要坐电梯到指定楼层。
陈汀陪着她在餐厅应付几口,他本就少食,又是半夜,更没胃口。
清筠永远都有口腹之欲,陈汀笑她:“这是在国外荒岛求生回来。”
“你懂什么,月亮还是故乡圆,饭还是家乡好吃。”
陈汀双目眯着:“那你当初非要出国,我还以为国外有你的crush。”
清筠夹着流沙包,小口咀嚼,“我这个年纪有几个crush,不也是很正常的事。”
陈汀眉心一蹙,瞥她一眼:“几个?我听听,有几个。”
清筠顺嘴胡扯:“3...4、5、6、7、8个吧。”
陈汀默了一秒,嘴角抑住笑,微微向下:“不够的话,脚趾头也可以用上。”
清筠埋头不吭声,忽然脑海里闪过夏珺。
电梯里,有种熟悉的海洋香氛的味道。
陈汀问:“我住在二楼,你想住几楼,自已选。”
“我能也住二楼吗?”清筠有点害怕,这房子太大,又不熟悉,她出名的怕黑,出国这几年好一些,不过对于一个联想能力丰富的法学生,别墅女离奇死亡案也没少关注。
陈汀意味不明地睇她,“你要是真对我有什么想法,直接说出来,说不准我就能同意呢。”
我对你没想法,夏珺倒是对你很有想法。
电梯停在二楼,陈汀率先走出去,看见忸怩着站在里面的清筠:“出来啊,我定力很强,不会让你得逞的。”
清筠大踏步走出电梯,完全不想控制自已的辩护能力。
“我还怕我这颗小白菜让猪拱了呢。”
忽然她脖子一紧,后领子又被人拎住,清筠转身打他:“你能不能不要拽我衣领子!”
陈汀站那让她打两下,玩味地笑:“你知道住哪屋,走那么快,真要住我房间。”
寄人篱下,吃人嘴短,算了,清筠认输地整理被陈汀拽歪的衣服。
陈汀拍拍她脑门:“跟猪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