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房间前，陈汀给她拿一件全新的衬衫，是那种柔软的蚕丝质地。
“我家没有女士衣服，你穿这个吧。”
清筠接过衣服，揉揉倦怠的眼皮，脑子瞬间短路。
“那你也挺惨的，连个带回家的女人都没有。”
然后“砰——”一声在陈汀面前关上房门。
陈汀的嘴角抽搐几下，感觉这丫头最近贫得厉害。
半夜后的雪好像下得更大，沙沙作响。
房间里暖气很足，清筠很快陷入沉睡。
她仿佛做了一个梦，这样的梦朦胧着出现过很多次，幻境深处，清筠看见父母携手而去，她哭着在后面追，可前面的人根本听不到她的哭声。
唐绍宁夫妻的身影消失在光源的最深处，清筠终是没追上，梦魇深处8岁孩童摔倒在地，失声痛哭。
哭得久，人从噩梦中喘息着惊醒，手擦拭眼角，满是泪痕。
清筠坐起身，揿亮床头灯摸下床找水喝，在路过陈汀房门前，听见他压低声音在打电话：“妈，你知道现在国内几点吗？”
清晨四点多天蒙蒙亮，虚掩的房门倾泻出一缕白尘。
电话里的女人，隔着时差，丝毫不觉得无礼。
“听说你爸身边又换新的警卫员？”
陈汀慵懒一笑，声音沙哑：“那你应该给我爸打电话，问我有什么用。”
那头静默好几秒。
靳蕙熙有点不满意儿子的漠不关心，常年远居国外，心性变化很大，质问道：“你现在也不听我管教，凡事偏向你父亲，他本事大能帮衬你，你眼里早没有我这个母亲。”
陈汀叹气：“我做事没靠过老爷子，至于你俩的事情，我没有发言权，律师比我强。”
靳蕙熙瞬间火冒三丈，因为常年不在丈夫身边，这几年又格外敏感，国内稍微有些风吹草动，她都受不得，丝毫顾不得慈母形象，斥责道：“我打电话是因为你是我儿子，难道你希望父母离婚，你父亲给你找个后妈？就算你不考虑我，难道你连家产都不要？！”
他用不着，钱对他来说只是个数字。
靳蕙熙不依不饶：“我要是能回国，早就回去，何必在这边受洋罪，住了十多年，你爸爸一年过来几次，我难道不寂寞？！”
陈汀回想下他尊贵母亲的朋友圈，十几克拉的钻戒，二十几亩的庄园，几十个佣人，随随便便一餐晚饭就是普通打工族五年工资。
这种洋罪，贴个讣告招聘，估计应聘者能打破脑袋。
他干哑着笑几声：“您辛苦了，儿子多挣钱，让母亲多遭点罪。”
陈汀没等靳蕙熙开始咆哮，迅速挂断电话。
翻身下床，脚步声很快到门前。
清筠慌了，她不是故意听人家打电话，这要被发现身上长满嘴都说不清。
可是偏偏地形不熟，她想跑回房间已然来不及。
所以，当陈汀打开房门，看见门口站着一个披散着头发的白皙姑娘，本能地后退半步。
“卧槽——”他吓得一激灵。
“我下楼喝水......不是故意听你打电话......”清筠光着脚，脚趾局促地蜷缩，看向惊魂甫定的陈汀。
下一秒，氛围逐渐诡异，陈汀只穿条真丝睡裤，白日里隐藏在衣服下的肌肉线条一览无余，精瘦的上身腹肌明显，肩宽背厚，男性气息喷涌。
清筠干咽口水，在寂静的清晨，震耳欲聋。
陈汀上下打量她，穿着自已的衬衫，刚好盖住臀部，二楼挑空洒落的晨光稀薄，像轻纱掠过清筠笔直修长的腿，白得发光。
陈汀轻佻勾唇，低着头和她对视：“你真对我有想法？”
“没想法。”清筠向左挪一步，躲在门框后，耳朵瞬间红了。
陈汀干脆倚在门框上，抱着胳膊看她，目光凛凛，“大清早堵我门干嘛？”
“我要下楼，路过你房间看没关门。”她嗫嚅着小声说。
陈汀长声：“哦——”
“那是准备入室采花吗？”
......！采你这头猪！
清筠头发蓬松散乱，眼底有淡淡的红，表情却是张牙舞爪。
“你才是贼。”
扭身疾跑几步躲回房间。
陈汀看着她小兽般慌乱的背影，莫名觉得，她好像刚哭过，身影淡出尘，无忧无虑的年纪却像有解不开的心结。
韩霂就真那么放不下？
回到房间，清筠根本睡不着，拿被子遮住滚烫的脸。
清筠长这么大，接触最多的男性就是同学和老师，众多哥哥护得好，根本没谈过恋爱。
但是有一点弊端，身边大多都是男人，没有母亲角色普及性教育。
大概13岁的夏天，清筠初有些少女模样，在同龄孩子里算身材高挑。
那年她很喜欢穿裙子，湖蓝色的碎花裙子，高耸的鼻梁，凹陷的眼窝，是人见人爱的洋娃娃。
大概是端午节期间，走访老爷子的远房亲戚不计其数，甚至有一些不诛九族都攀不上亲戚，也急着拉拢关系。
端午节当天，唐骁平爸爸的兄弟的儿子的表妹的儿子一家，登门拜访。
清筠根本绕不清这到底是哪门子亲戚。
唐骁平懒得见，偏偏清筠的小叔唐绍安和这家子有些私交，家贼难防，就把刘家引进门。
饭后老少一帮在会客厅寒暄，清筠穿着小裙子溜出院子买冰激凌。
刘家有个儿子，快高考的年纪，看见小姑娘白得耀眼，尾随着出门。
站在冰激凌摊位前，亲昵地搂住清筠的肩，嘴甜抹蜜，说妹妹尽管吃，哥哥给付钱。
清筠小时候男孩性格，韩霂、汤乾他们也是这样勾肩搭背地哄着她玩，从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可是那天刘睢从身后顶着清筠，蹭来蹭去的，污秽得不堪入目。
清筠只觉得他怪，心里不舒服，却没觉得哪里不妥。
她从老板手里接过冰激凌的时候，老板意味深长地看向刘睢，却没敢言语。
说书的，没有赶巧的，陈汀当兵期间，放假回家过节，躲开老人到门口吸烟，看到这一幕。
清筠记忆犹新，那天陈汀跑过来的速度似风，带着阵阵风声。
他一个飞踹直接让刘睢飞出去好几米，随后传来刘睢激烈的骂声：“你X逼，我艹你X！你知道小爷是谁！”
陈汀狞冷的脸上结满霜，目光暴戾，走过去骑着刘睢饱以老拳。
一个公子哥，一个现役兵，刘睢哪是他的对手，后来连求饶的动静都没了。
清筠吓懵，冰激凌掉在地上都不知道，抽噎着央求：“云汀哥，你再打他就死了。”
陈汀赤红着眼，转头吼她：“他欺负你，你不会反抗吗！韩霂就教会你任人欺负吗！”
“哇——”清筠彻底哭出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