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常管理局的局长卢风亲自来到审讯室中,面色和善的望向对面的邵永福。
这一次带回来的人很多,光机电学社的成员就有二十七人,而且态度恶劣,很不配合,占用了很多审讯资源,让案件主体的牧场方面显得有些被冷落。
邵永福和一些牧场管理层都被带了回来,数量众多的工人还留在现场,由黄纪生的杀虫队看管着,同时提防着可能残留的异常生物。
和机电学社的抗拒不同,邵永福非常配合,主动交代了很多问题,有些异常管理局没有问到的事也主动说了,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讲的非常清楚,完全没有逃避罪责的意思,生怕别人不清楚自已做事的细节。
卢风已经陆续接到了很多审讯报告,其中涉及到的人员和规模比预想的要大的多,不仅出现了圣教的踪迹,还有新冒出来的机电学社,都在第一牧场里产生了交集。
作为主要当事人的邵永福,需要再向他确认一些细节,尤其是和圣教与机电学社的关系,以确定这次事件是偶然的意外,还是某个组织策划的阴谋。
原本这项工作该由庄小蝶负责,但她现在正和韦军等人商量关于机电学社的对策,一时找不到能够负责审讯的高级人员,局长卢风只好亲自出马,见一见导致这次异常生物灾害的始作俑者。
“你好,邵永福先生,我是异常管理局的局长卢风,有几个问题想和你确认一下,希望你不要介意。”
邵永福平静的看向卢风,没有面临惩罚的恐惧,也没有犯了错误的后悔,仿佛一切都理所当然,水到渠成。
“没想到局长会亲自出马,我很荣幸,卢风先生,有什么想问的就尽管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
邵永福的淡定让卢风高看一眼,交流起来方便很多,不像其他牧场管理层急于脱罪,也不像机电学社那样死不承认。
卢风对邵永福问道:“能麻烦你再说一下,当时送给你六脚羊的那个神秘人吗?你们是在什么地方,什么时间相遇的,你还记得他有什么特征吗?”
邵永福坦然回答道:“没什么麻烦的,想让我说几次都行,我说过的话不会变,也没什么想要隐瞒的。”
“一年前的春天,我在去第一牧场的路上遇到一个人,他穿着兜帽,看不清脸,牵着两只羊在公路边走。他见我开车过来,拦住了我的车,问我能不能买下他的羊。”
卢风打断了邵永福的讲述,插嘴问道:“所以你就买了?你对他的身份,还有那两只羊,就没有怀疑过吗?”
邵永福接着说道:“怀疑,不过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安全问题,而是他怎么把羊养的那么好的。我是第一牧场的厂长,对于牲畜很敏感,我一眼就看出那两只羊不一般,它们身上的肉很结实,毛发油亮,长的比牧场里精心饲养的还好。”
“当时第一牧场的产量正在下降,我很想知道那人养羊的秘诀,那人说没有任何秘诀,那两只羊没有任何特别照顾,什么都吃,而且只有一个月大。牧场想把羊养到这么大,至少要两个月时间,所以更加想要得到那两只羊,就把它们买下了。”
卢风又问道:“能再详细说说那个人的长相吗?你们后来有再遇到过吗?”
邵永福摇头说:“后来再也没遇到过,当时他的帽子遮住了脸,看不清面貌,体形方面也很普通,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
结合六脚羊的特征和现场的圣教踪迹,卢风怀疑那个神秘人就是圣教的成员之一,但一时无法判断具体是谁,又或者是一名未知的圣教成员。
卢风接着问道:“路边的陌生人,突然要卖羊给你,你就丝毫不怀疑他的动机?”
邵永福坦然答道:“他有说过,本来是当宠物养的,后来家境破落,养不起了,想卖了换钱。是有点牵强,但是无所谓,我真的很想要那两只羊,它们可能带来的产量提升,对我很重要。”
卢风又问道:“对于那两只羊的安全性问题,你就没有一点担忧吗?”
邵永福回答道:“有啊,所以我把它们安置在荒废的顶楼,以防它们身上有什么传染病之类的。后来它们就越长越大,开始变得有些不像羊,再后来的事情,我之前也讲过,你们应该都记录下来了。”
之前的情报队成员也问过类似的问题,邵永福几次回答的内容基本一致。
卢风已经知道了事件发生的过程,只是对邵永福的想法仍不理解,继续问道:“邵厂长,既然你知道那些羊发生了异变,为何还要继续饲养它们,为什么不向异常管理局报告呢?”
邵永福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上下打量着卢风,过了一会才慢慢说道:“卢局长,我很尊敬你们这些守护人类的战士,但我还是想请问,人类对抗异常的战斗,什么时候会结束,真的能消灭所有异常吗?”
卢风对邵永福的问题感到惊讶,脸上却没有任何表现,只是微微皱眉,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人类与异常的抗争持续了很久,久到忘记了具体的时间,人们蜷缩在高墙之后,即便如此,还是有许多城市陨落。
人们失去了越来越多的生存空间,这场与异常的战争可能永远也无法结束,又或者很快结束,以人类没能获胜的方式。
见卢风不说话,邵永福微笑着说:“我来替卢局长说吧,人类根本就没有战胜所有异常的把握,我们可能要一直活在异常的阴影之下,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先试着与异常共存呢?”
卢风再次惊讶,甚至有些愤怒,邵永福透露出的想法,几乎是对整个人类的背叛,尤其是过去那些为了对抗异常而牺牲生命的战士。
卢风冷冷的对邵永福说:“邵永福先生,我不得不提醒你,你的想法很危险。”
邵永福仍旧保持着微笑,不以为然的说:“是我的想法危险,还是人类的处境更危险?想要消灭所有异常,追求早就失去的,过往的生活方式,是非常不现实的。”
“我们应该面对现实,接受现状,既然异常无法被消灭,就接受它,利用它,控制它,让它变成我们生活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