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俩个都默契的没有打破眼下的这份宁静,暴风雨即将来临前的这份宁静显得尤其宝贵。
我眼睛有点儿模糊,吸了吸鼻子,抬头看他漆黑的眼睛,坦然道:“离开的这几天我不是去外地拍戏,而是去找我爸了。”
“......是吗?”
我看到他眼神的逃离,甚至呼吸的变化。
“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我紧紧攥住他手,强压下心里焦灼,语气软和道。
姜廷抽回手,语气平常地问:“有消息吗?”
“有没有你不是比我更清楚吗?”我终于是演不下去,揪着他后腰的衣服,又连忙松开,仰头看他的表情。
我目不转睛盯着他眼睛,咽下喉咙的哽咽,蠕动几下嘴巴,攒了些力气,问:“你为什么要骗我?”
我所有异常表现仿佛都在他的预料之中,姜廷眼帘半垂,低低道:“......对不起。”
他这样不温不火的态度真的很让人恼火,姜廷将所有的情绪都压抑在心底,倒像是我多么无理取闹一般。
“除了对不起,你就没有别的话要对我说?”我急了,一下子站起来气势汹汹地逼问,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塞住闷的要命。
“你好好跟我说,我现在长大了,有些事必须得知道,心里也能承受。”我双手撑在他膝盖上,无奈扯起嘴角,静静等他开口。
我就是贱骨头,心想只要他跟我好好解释,无论他隐瞒我的初衷是什么,我都会原谅他的。
姜廷看着我,眼眸幽幽,片刻后推开我的手,站起来走开几步,保持了跟我一定的距离,说:“江楠,你还记得不久前我跟你说过让你别再找了。”
姜廷顿了顿,盯着我脚前的那处地方,又缓缓开口,“那是因为我知道你再也找不到他了。”
“你知道他在哪里就是不愿意告诉我?”我心里涌起酸涩,握紧双手,嘴角勉强挤出一抹弧度,像是僵硬的冰雕。
“是。”姜廷微微蹙眉,声音冷倦地回道,强装的镇定是那样虚渺,像是秋天的枯叶悬在枝头,风一吹下一刻就要掉落下来。
他缓缓抬起一只手,指了指自已,哑声道:“那日与赤目兽大战时你爸为了救我牺牲了,赤目兽食人魂魄,被它吃掉的游魂再无投胎转世的机会。”
我瞪着眼睛看他,其实这个我早就知道了,但是从姜廷口里说出来,我仍是接受不了,喉咙里堵得难受。
我咬了咬腮肉,哽咽着问:“你不告诉我究竟是于心不忍,还是怕我知道了会怪罪你?”
姜廷的黑眸如深不见底的幽潭,他拧了拧眉,似乎想要解释,憋了半晌终究放弃的轻叹了口气,“江楠......骗了你,我很抱歉。”
我一口气憋在心口差点被气吐血,怒极的我连语言也组织不好。
我用力的捏着眉心,努力压抑想要喷涌而出的泪水,“姜廷,如果今天我不知道这事,你打算还要瞒多久,一辈子吗?到死的那天我仍是没有找到,你是不是看着觉得好玩?”
“江楠。”姜廷的脸色灰白惨淡,神色沉郁,他深深的看着我,“你知道不是的。”
“那你自已说说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知道这事对我有多重要吗。”我指了指自已,恼怒委屈道:“我江楠这辈子就只干这一件事,我连做梦都想着这事,一天找不到我爸,我的心一天就没法安宁。”
“姜廷你不可以骗我的,我真的很失望。”我嘴角勾起苦笑,一字一句道。
这么多年找到我爸这件事已经成了我的执念,刻入骨髓的那种执念,即使身边有了姜廷,即使是现在这么幸福的时刻,我从没有一刻想过就此放弃,从来没有。
姜廷的身子微微晃了晃,额头上覆着细细汗珠,他伸手撑住沙发靠背,茫然僵立在那抿了抿泛白的唇。
眼泪再忍不住汹涌而出,我赶紧背过身,抬手胡乱揩了揩,转过身来保持最后一点儿气势,“说话呀,你这样不言不语是几个意思。”
我心间沉痛,睫毛上还挂着泪,声音都在发颤,“你是不是觉得我会让你去换回我爸?”
“你会吗?”姜廷在听到我这句话后,瞳孔骤然一缩,终于有所反应,他朝我走了一步,眸色冰冷,凉薄地问:“如果真的可以换回,你会那样做吗?”
我被他问的一懵,十五年的时光堆砌的感情,在他心里竟然如此不相信我,还是说他不确定自已在我心里的分量。
我气的眼前发黑,感觉心都要碎了,我不自觉后退两步,不想在面对他了,立刻扭头就走。
我余光瞥见姜廷扶着肚子躬起背,摇摇欲坠的样子,我决绝的出了门,硬是没有回头再看他一眼。
我出了门竟不知道要往哪里去,茫然地走在路上,身边是行色匆匆的路人,他们好像都有归处,就只有我一个人没有。
我蹲在路边哭的那叫一个惨,但是对方是姜廷我毫无办法,要是换做别人我医保卡都给他打欠费。
我胡乱地找了家酒吧,疯狂灌自已酒,酒解千愁却断不了情,然后又埋首大哭起来,喝多了就吐,吐完了又哭,整个人已经接近报废的状态。
脑壳子晕晕乎乎的听到手机铃声响了,我接了电话也不管对方是谁就哇哇哭诉起来,哭着哭着就醉过去了。
我捂着混沌又剧痛的脑袋在陌生的房间醒来,什么情况,我惊地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弹起来,用力过猛差点摔地上了。
这时房门被人推开,我眯起眼睛,脑子迟钝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顾言的家。
顾言皱眉,全身上下打量我,然后把手里的牛奶塞给我,命令道:“喝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