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去金店把小金条给卖了,得了28888元的现金,装在一个黑色的垃圾袋里。
路过一个烧鸡店时,他排队买了一只油汪汪的大烧鸡,又去蛋糕店买了一些糕点。
他的家在一个比较旧的小区里,两室一厅,楼梯房。
家里除了他以外,还有妈妈梁慧茹和刚满十八岁的妹妹江冰。
至于爸爸,在妹妹刚出生不久后就失踪了。
他有时会想,那个奔五的老男人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工地上搬砖呢?又或者,正在哪栋豪华别墅里伺候一个七老八十的富婆。
再或者,去帮哪个徐娘半老的离婚女人养儿养女去了。
江寒希望他永久性失踪,别哪一天拖着残破之躯找上门来让江寒给他养老。
如果真有那一天,江寒很怕自已会忍不住把老头子给掐死了再毁尸灭迹。
妈的!
只顾自已风流快活半辈子,对儿女没有尽到养育的责任,风烛残年了又赖上亲生儿女养老。
现在这社会这种破事还少吗?
走到家门口,江寒却没有勇气打开门。
对于妈妈和妹妹来说,上辈子的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捐肾给钟飞的事他一直瞒着她们,被钟家人抛弃以后,他再也不敢和她们联系。
只剩下一个肾的他等同于一个废人,怕她们伤心更不忍心连累她们,他狠下心来离开了蓉城,去了一个低消费的小县城苟活。
一走就是十五年。
临死前,他疯狂地思念妈妈和妹妹,几次拿起手机想拨通妈妈的电话,最后却默默地放下了。
失联十五年,他有什么脸再去打搅她们?
正在他思绪万千的时候,门忽然打开了,妹妹江冰出现在他面前。
“小冰。”他急切地喊了一声。
十五年没见了,妹妹还和记忆里一模一样,是个青春洋溢,脸上略微有点婴儿肥的清秀少女。
穿着朴素的T恤牛仔裤,个子高挑而清瘦,双眸黑漆漆的闪亮如星。
江寒差点落泪,激动地抓住她的双手:“妹妹。”
和他的态度截然不同,江冰很冷漠地甩开他的手,嘲讽说:“舍得回家了?”
江寒:“……”
“我还以为你已经卖给钟家了,入赘当上门女婿不回来了。”
“江冰你误会了。”
“误会?你把妈妈辛辛苦苦攒的钱全给钟妍了,现在家里连我读大学的学费都拿不出来。”
江寒顿时语塞,是啊,上辈子的他像疯了一样四处凑钱给钟妍,把妈妈的积蓄搜刮得一干二净。
因为钟妍告诉他,钟飞治病要花很多钱,用的进口药医保报不了。
如果想要娶她,就得为钟飞治病出钱出力,否则免谈。
愧疚如潮水般淹没了江寒,他急切地说:“小冰,你放心,哥哥不会让你交不上学费。”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你现在心里面除了钟妍哪里还有我和妈妈的位置?”江冰紧咬住唇,“我就不明白了,那个女人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连亲情都不顾了。”
“小冰,你相信哥哥,我以后再也不会那么傻了。”
“我信你个鬼。”江冰丢下这话,推开他往外走。
“你去哪儿?”江寒问。
“挣学费去。”江冰冷冷地说,“我付出这么多努力才考上的大学,总不能就放弃不去读吧。”
“你在打暑假工?”
“是啊。”江冰语带嘲讽,“我的哥哥是个大情圣,把家里的钱都拿去给女朋友的弟弟治病,根本不管家里人的死活。”
江寒无从反驳,因为妹妹说的是事实。
上辈子的自已真的是荒唐又可笑。
“回来吃晚饭吗?”
“吃晚饭”这三个字一下子触动了江冰,她回眸看着哥哥,一字一顿地说:“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