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反应还真快,张正饶有兴趣的“哦”了一声,“你且细细道来。”
“是”,林大头再拜,“小人那二弟和二弟妹见族人在山里摘花所得颇丰,便心生歹意,趁夜里无人,偷偷上山,然后便失了形迹。花坡旁边是有二人尸体,但小人实在不能辨认那就是我家二弟和二弟妹。”
林族长听的血脉偾张,这人都死了,还要被他家人栽赃陷害,真是……真是……
张正问道:“那就是你也不能排除那就是你家二弟和二弟妹。”
林大头尴尬道:“是,也可能是他们二人。”
张正循循善诱道:“那你们一不上报,二不报官,是何意?你可曾想过,徭役赋税,你们可要多承担二人的。”
一听这话,林大头再也忍不住了,哀嚎道:“我可怜的弟弟,你死的好惨啊!”
张正厉色道:“行了,别在这唱大戏了,事实原委到底如何,还不快点道来,再敢戏耍本官,大刑伺候。”
可就算是被恐吓,林大头愣是不改口,咬死那就是他们夫妻二人自已的主意。
张正无奈,这人是有些没脸没皮的意思,只得祭出他的杀手锏,“听说昨日你们闹的险些引狼下山,林童生还在侧?”
林大头忙否认道:“不不不,昨日的事跟三弟没关系,他劝诫我们来着,但我们没听,都是我们的错。”
张正摇头,此人真是……冥顽不灵,冷冷道:“连自已的家人都劝诫不了,还谈什么科举入仕,造福一方。”
林大头急了,生怕县令大人断了林砚之的青云路,“不不不,我们听他的,我们以后都听他的。”
张正摇摇头,“言而无信之人,该怎么让人相信呢?”
林大头连连点头保证,“我们以后再不去萧家了,不管谁再说什么,我们都不去了。”
行吧,有了林大头的保证,此事也算有了结尾。没有他的帮助,林刘氏总不至于真的自已爬到萧家。
张正最后说了一句,“遇事多想想,别一把年纪了,还当出头鸟。把能舍弃的人都舍了,下一个就该轮到你了。”然后便起身离开老林家。
林大头也不是糊涂之人,林刘氏舍了林丫,舍了林二憨和杜三娘。李菊香又跟他和离了,下一个舍的,就该是他林大头了。
夜里寒凉,他的屋里却连一床厚被子都没有,只能铺盖一些稻草御寒。每夜冻得瑟瑟发抖,不能入睡之时,他不得不承认,他在林刘氏心里什么都不是。
从林丫被卖,到去萧家打秋风,再到觊觎人家的山珍,每一件事里,都有林砚之的手笔,偏偏却什么都没有得到。
如今,他家破人亡,墙倒屋塌。再看人家林砚之,什么都不耽误,该进城进城,该读书读书。
林族长见县令大人也不能拿老林家母子如何,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如此,就不会治他的罪了。
张正道:“带我去狼山看看。”
话虽如此,张正却并没有上山,只站在山脚下抬眼望去,一片郁郁葱葱之像,跟老林家的破败萧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张正指了指地里的作物,“能做菜窝窝的,就是此物?”
林族长颔首,“正是,村里人家也做过,只不过是采新鲜叶子蒸的黑窝窝,吃起来有些黏。这新鲜叶子,到霜降之时也就没有了,根本存放不到冬日。萧姑娘的法子,甚好。”
张正感慨道:“好就好,好就好哇!”又对师爷和衙役说:“你们家谁有这个,一定要亲自试试。左右采来晒干也不费事,再泡发后就可以蒸菜馒头食用。”
师爷和衙役自是齐齐应是。
张正看了一会儿,又道:“带我去你们族田里看一看。”
林族长指着金银花给县令大人介绍,“此花药铺中人称金银花,压枝可活,扦插亦然。十几二十天就能开一次花。族人轮流照顾,唯愿多一些收入。”
张正点点头,“好好照应萧家,有他们,是你们的福气。”
林族长应道:“是,旁的不说,这个冬天,家家户户都能丰衣足食了。”
等到明年,依然有艾草和金银花,自然又是一番新景象。
林家村周围的山雀把今日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萧燕。
萧燕崽崽看看正在静坐的萧重,犹豫了,她该不该告诉姑姑呢?
算了,不告诉吧,左右那个老婆子也不来了。
不过,她倒是可以告诉叔叔。
萧燕骑着灰狼去找萧立,小嘴巴巴的一通说。
萧立点点头,“行,叔叔知道了。”
待萧燕离开,萧立却变了脸色,就连县太爷都拿林刘氏母子没办法吗?
既如此,林刘氏最好在床上好好躺着,别再生什么幺蛾子。不然,休怪他拿她最疼爱的儿子下手了。
萧立挥舞着手里的柴刀,砍向日葵花盘,又把向日葵杆削掉一部分,把花盘插上去晾晒。只是举手投足之间,所用的力量比之前大了几分,多少有几分报复的情绪在。
同行的几人也在小声议论。
这个林刘氏多少是有些惹众怒。
萧立提点他们,“你们可别胡来,那就是一家子混不吝的。惹上他们,别想落个好。”
其中一人道:“知道了将军,除了您,我们只听萧姑娘的。您二位让我们干嘛我们就干嘛,不让我们干的,我们坚决不去干。猫在狼山上收庄稼不好吗?让我们干一辈子我们也干不腻。”
萧立道:“你们心里有数就好,左右这些山头不会闲着的。”
众人高喝,“不闲着才好,不闲着有粮食。”
这也就他们将军和他们家姑娘有本事,能在大山里种出粮食。换个人你试试,那些飞虫走兽分分钟把你庄稼全毁了。
正在静坐的萧重似乎也为他们的热情和赤忱感染,嘴角微微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