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了四五日,接连的苦药一日四五顿地灌下去,萧重后脑勺的包虽然还没完全好,但已经不怎么疼了。
萧重找来剪刀把头发剪到了肩胛骨的位置,在侧边编了一个马尾辫,用一个破布条子绑着。
萧重知道她这些所做所为在萧立看来都异于常人,但她并不想解释。
萧家不是穷人家,吃得起干饭,习得了字,用得起嬷嬷,还有高深莫测的武功。
她的这些小事对他们来说不过是惊世骇俗了一些,并非无法接受。
翌日,饭桌上,萧重沉默地喝着粥。这是她第一次跟萧家人一起吃饭。
“姑姑,您的头疼不疼了?”
萧寒,也就是萧立的侄子,抱着他的碗对萧重说。
“不疼了,寒儿快吃。”
萧重对着他温柔地笑了笑,又给坐在她旁边的萧燕擦了擦沾到脸上的饭粒。
不怪萧寒能毫无心理压力地喊出这个称呼,因为萧立告诉他萧重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们来这里就是为了找她。
萧重抬头问萧立,“大哥,红嬷嬷是不是会写字?”
萧立的语气有些无奈,“会,是萧燕让我把她买下来的,我以为她们有缘,可是到家之后萧燕还是不愿意跟她亲近,所以她就做些粗活。”
会就好,萧重在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大哥,能借我一些笔墨纸砚吗?”
写话本子,是她现在唯一能想到的赚钱法子。
虽然在这个家她是不用为吃穿发愁的,但万一有什么意外呢?她总不至于等着再次被发卖。
可是,除了空有一个脑子外,毛笔字萧重不会写,繁体字她也不认识。
不过,好在,她能找一个帮手。
萧立好奇道:“妹妹要笔墨纸砚干什么?”
萧重早已想好了一个自认为无懈可击的借口,“我这几天头疼,晚上睡不好整晚做梦,梦到一些新奇的事情,我想能不能把它们写成话本子,但我又不识字,想让红嬷嬷帮我写,挣了钱我俩好分。”
萧立闻言轻笑了一声,“她就算会写字也没到可以著传立书的程度。”
萧重有些沮丧,好吧,是她孤陋寡闻了,她的赚钱大业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毕竟,这不是人人都能上得起学堂的年代。
看着萧重无精打采的样子,萧立没忍住主动开口道:“不过,大哥可以帮你。”
闻言,萧重的眼睛亮了亮,“我今天再把思路整理整理,明天咱们就开始,可以吗?”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萧重才松了一口气。
说要准备,也不过是萧重的借口而已。
她只是想借今天天气好整理一下个人卫生,再不洗,她都要腌入味儿了。
萧重把泡了一夜的皂角和水倒入一个破口的陶罐里,放到一个用石头搭的简易架子上生火熬煮,又在铁锅里添了水,加了艾叶进去煮。
等到一切准备就绪,萧重把萧燕捉过来放到一盆温热的艾草水里。
这个小姑娘不怎么开口,整天跟几只狗狗待在一起,脏得没眼看。
洗完澡,再把头发洗洗,虽说是个小姑娘,那头发上的味道也挺上头,似乎还有些小动物在上面安家了。
恕萧重这个现代灵魂有些接受无能。
不过,萧重自已养病的这些日子怕是也没好到哪里去,就这些今天熬的皂角液,但愿够她和这两个小的洗。
至于萧立,完全不在萧重的考虑范围内。
那么大一个人不知道收拾自已,还让她一个小姑娘操心?
萧燕不会表达自已,但萧重要给她洗她也没反抗,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萧重。
说实话,被人这么盯着看,萧重心里是害怕的。但既然认了人家姑姑这个身份,受了人家叔叔的好意,那她也不能矫情的光吃不干活。
洗澡好说,萧燕往水盆里一坐,萧重自已就能搞定。
完事儿给她换了一套颜色鲜亮的短衫和长裤。
但轮到洗头发,萧重的信心不是那么足,她尝试着跟萧燕商量,“姑姑想给你洗头发,你是想低着头洗,还是去床上躺着把头伸到外面姑姑给你洗?”
想了想,萧重又补充道:“低着头洗要闭着眼,要不洗头水辣眼睛。躺着洗不用闭眼。”
萧燕看了看萧重,然后朝萧重的床走过去,乖乖地爬上床,把脑袋伸到外面,等着萧重给她服务。
刚刚还不确定这位大小姐会不会给面子的萧重开心了,照顾萧燕也没萧立说的那么难。
用了一,二,三……六次皂角液之后,终于起泡了……
我天,要不是看到水越来越黑,萧重都怀疑这些老祖宗留下来的洗涤神器是骗人的。
又换了两次水,把萧燕的头发漂洗干净,萧重已经没有了当初的雄心壮志。
她今天只能给这一个崽子洗了,另外一个顾不上了。
萧重把萧燕拉到院子里,给她把头发上的水绞干。
揉了揉发酸的胳膊,萧重道:“去找红嬷嬷要一个篦子,我给你篦篦头发。”
萧重曾怀疑过萧燕是不是自闭症,但又觉得不像,这姑娘虽然不说话,但她也没沉浸在自已的世界里。
萧燕听话地转身朝屋里走,不过她去的是她自已的房间。
等到看清楚她手里拿的东西,萧重确定了,她没什么问题,就是单纯地不想说话。
萧重让萧燕乖乖地坐着,拿着篦子一点一点地把她头发篦一遍,下面还用一个竹板接着。
终于完事儿了,萧重把竹板递给萧燕,“看到你头上的虱子了吗?不痒吗?”
萧重看到这些东西她自已就浑身痒。
萧燕看看手里的竹板,再抬头看看萧重。
萧重看懂了她的意思,开口道:“别怀疑,这真的是从你头上刮下的,这东西会吸血,还能在头上生崽崽,你头痒经常抓就是因为它。”
萧重又休息了一会儿,把萧燕的头发编成了两个鱼骨辫,用红头绳绑好。
看着这么一个白白净净的萌团子,不喜欢也很难吧?